作为景柠道童身份入府的云寄雪心中升起了一阵不爽,偏头看着洛屿搭腔道:“这位爷,您不是说家中有要事,抽不开身吗?为何今日又得了空闲了?” 接连被有意无意地奚落,洛屿冷冷地回道:“府库被盗,难以维持,媳妇也跟旁人跑了,只得出来寻个活计补贴家用。” “咳。”旁人云寄雪干咳了一声,转身又要找景柠告状,扭头转身时,胸襟领口处透出了斑斑点点的墨点。 原是昨夜云寄雪得了符纸后塞入了衣襟,睡下时也未曾取出。墨迹过浓,浓墨便透过黄纸直接染在了云寄雪的衣衫上。 景柠也未曾想到会生出这等变故,正酝酿着的道歉措辞却被云寄雪打断了: “道长修为竟如此高深!驱邪的法力甚至已能逸出符箓,如今我这套衣服也能驱鬼辟邪了,多谢道长相赠!想来李府此劫,道长必定有妙招化解,我这便去将行囊搬来,道长只管在府中探查便是!” 说完她便上前一步,请引路家丁带她出府,好让她回到客栈替道长将行囊整理一番。 家丁尴尬地立在原地,正想开口回绝,却见景柠向他点了点头:“去吧。” 景致宜人的院中,举目望去只余洛屿和景柠两人。 不等景柠开口,洛屿率先发难:“我的好道长,分明我们才是相识最久、情谊最为深厚的,您怎么都不为我画一份,偏向着个外人?说不准有了您的符纸,我家中的无妄之灾也就遭不得了。” 景柠干笑几声,带着洛屿到了自己暂居的院中,请他稍稍等待一阵。 想着洛屿说不准会对异术有些了解,不好像昨晚那般仗着天黑灯暗随意涂画糊弄,景柠提笔将九字箴言写了九遍上去。墨迹层层晕染,早已看不清到底写的是什么了。 她端着新鲜出炉的符纸走到院子里,洛屿慢条斯理地将符纸折了个四四方方平平整整,又学着云寄雪那般小心翼翼地将符纸塞进了前襟中。 景柠有些意外,她原以为洛屿就是刁难她一番,着实没想到这看上去老奸巨猾的人竟会把她随手画出来哄骗人的玩意儿当成个宝贝稀罕。 “既然拿了道长的符纸,在下也需付出些等价的东西才是。可惜在下家中走水,实在拿不出真金白银,不若卖道长一个消息,以作报偿。”洛屿胸有成竹地坐在了石凳上,他不信景柠会不上钩。 景柠静默了一会儿,找起了退路:“不必了,这符纸就当贫道卖了您一个人情。想必您的人情可比那条消息值钱的多。” “那倒也是。”洛屿似笑非笑地盯着景柠打量着,不知怎得景柠竟从中看出了几分诡异的暧昧感。 “不好了!”院外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与惊呼声打破了院中的静谧,乌泱泱的一堆人,有李府下人打扮的、还有不少着僧裟道袍的都正向西苑奔去。 景柠与洛屿跟在人群后,总算打听出了一点缘由。 李府小孙子的境况不知为何急转直下。从昨儿起便日夜哭闹不止,郎中原先怀疑是奶娘吃错了东西,可即便对奶娘的饭食严格把控,甚至换了正喂养婴孩的健壮妇女,李家小孙子仍然且吃且吐。 景柠到时,李老爷子站在院外,身形更加佝偻,疲惫之色更甚从前。 李家小儿媳妇用衣袖掩面伏在丈夫胸前抽泣着,似乎随时会因抽噎气短而昏厥过去。他丈夫面色阴沉,安抚着妻子,时不时向里堂看去,见到来者后生硬地点了点头,脸上除去焦急悲痛,还有丝一闪而过的愤恨。 景柠站在里屋外瞧了一眼,本来应当红光满面的胖娃娃如今脸上已呈灰白之色,嗓子因连日的哭闹早已破音,干嚎声听得人心中发毛,奶娘抱着他急得满头是汗却怎么也哄不住,一旁的郎中也是焦头烂额束手无策。 院中作法的人已够多了,景柠让他们吵得有些头疼,边向外走着边开始思索其中的可疑之处。 李老爷子见她出来急切切地迎上来询问状况,景柠并无欺瞒之意,只说自己才疏学浅,看不出异样。 李老爷子半天没有出声,等景柠抬头看他时,却见他满脸老泪纵横:“不怪您不怪您,富贵传家,不过三代,命也,运也罢。” 下人见状忙围过来将老爷子搀扶了下去,景柠退到了一边,站在李家小儿子对面的斜廊里看着他们。 景柠有些好奇,她听下人们说过,这位小少爷宽厚仁慈,即便先前铩羽而归的医师相师离开时他都备下了厚礼,为何他看向自己的目光却是格外的凶狠? 她从不记得自己与李府有过旧怨,倘若说是因她没能治好儿子而迁怒,也有些牵强,先她一步进院的人与在她出来之后进院的人都未曾受到过这位二少爷额外的视线。 那么那份恨意是从何而来的? 景
李府(五)(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