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王府。 王家是时下流行的庄园风貌,但其造景阳山,有若自然;其中重岩叠岭,深蹊洞壑,逦递相接,有竹下鹤风;山池楼阁之华丽绮靡,举世难寻。 从假山幽径中步步行来,可闻流水潺潺之音,和以僧侣梵音,禅意自现。 宋云书身居其间,也惊叹其工艺巧妙毫不逊于二十一世纪最著名的四大园林——可羡人间福地,园夸天上仙宫。 王永年侧目相视,只看见她毫无掩饰的惊艳,却无半分贪色。 雨后初霁,虽有朝阳东升,但微风掠过荷塘吹拂而来仍显得寒冷,王永年手里还拿着比翼扇,有一搭没一搭地带来一丝沁凉。 他含笑道:“这是王氏祖宅,当年由蔡文公亲笔画的图,当世只此一座了。” 蔡文公乃前朝名臣,尤爱建筑,造诣极高,因平生政务繁忙,无论是手稿还是建筑都鲜少流传于世,而留下的也大多在战乱变迁中损坏了。 只是……史书上的蔡文公偏爱寒门贵子,不屑权贵是出了名的。 宋云书瞧见一处热热闹闹的水榭,慢慢提起一口气,面上只不动声色地问道:“可是那位有‘冰壶玉衡’之称的蔡文公?” 盛冰的玉壶喻品行清白廉洁,测天的仪器赞行事公正磊落。 冰壶玉衡可以说是对蔡文公风骨最好的形容。 王永年似也忆起史书中的浓墨重彩,微微眯眼,唇边笑意温润:“我王氏从来都是清流之首,却也敬蔡文公的风骨气节,自幼习文公行事。” 话说到这儿,柳暗花明的尽头就是他们的目的地。 王永年不再说下去,上前两步,领着宋云书从拱桥往水榭中走。 这方水榭大约专是用来待客,较之普通宅院中修建的赏景水榭更宽敞,有十来名僧侣踞坐下首,穿褊衫,臂上或搭毛毡或搭布帛,名曰“随坐衣”,有两名穿着不同的僧侣在前演经。 高座上是一位贵妇,着忍冬纹绛紫色锦绣衣裳,佩戴红玛瑙打的整套鸾鸟头面,神情认真地端坐着;身侧则是几位随听的女亲,姿态样貌各异,但看起来都很严肃。 见他们过来,有一仆妇附耳对贵妇通报。 贵妇人这才意犹未尽地抬起麈尾扇,轻轻挥动。 女亲识时务地端坐起来,僧侣们也停下讲经,垂眸静待。 “母亲大安。” 许久未归,王永年快步上前,行跪拜大礼。 周遭女亲登时侧身弓腰,避而不受,只那贵妇人——也就是王家主母,出身清河萧氏的萧夫人黛眉微扬,懒懒地应了一声:“起。” 她不过三十来岁的年纪,气韵雍容反倒压过了容貌明艳。 宋云书不敢多看,垂眸福身:“夫人大安。” 萧夫人这才抬眼看她,未语先笑,摇着麈尾扇热络地应道:“想来这就是云娘了吧?懂事的孩子,快来义母这儿,让义母好生看看!” ……义母? 宋云书眸光流转,亦带出温柔笑意,顺从着萧夫人的意思坐在她的身侧,又伏在了她的膝上,娇俏道:“好长时间不见,您还是这样风华绝代。” 萧夫人轻轻揽着她,闻言笑意更浓,对左右言:“可看着了?你们以后可不许说我偏袒云娘了,云娘这孩子太讨喜,哪里能怨我?” 宋云书想起的却是刚穿越过来时,妹妹所说的云娘倾心于王家郎。 想来原本的云娘在与萧夫人处好关系上就费了不少工夫。 只是可惜了。 她借着与萧夫人亲昵的动作,分了一丝余光给自觉落座下方的王永年,他有所察觉,亦借敬茶的动作笑看她一眼。 笑意温柔而浅淡,只在皮相之上。 就这一点而言,他们俩其实很有些相似。 女亲们听了萧夫人夸奖,自然也得跟着追捧,还得不露痕迹,免得太过谄媚。 “莫说母亲喜欢,这样伶俐的女郎我也是喜欢的。” “原来这位就是您时时惦念的云娘呀!” “怪道您不爱与我们这些蠢笨朽木计较。” “……” 萧夫人不说话,宋云书作为小辈只能听着,女亲们说着说着就把她捧作了天上有地下无的神仙人物,连她自己都恍惚了一下是不是真说的自己。 这几位女亲里有儿媳、有连襟、有小姑子,人人都是人精级别。 偏那王永年还要笑着附和一句:“云娘妹妹确然是个妙人儿。” 这下子顿时如火烧浇油,女亲们也作恍然大悟,像
第三十五章 互相甩锅(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