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齐大人为何来了? 顾淼竭力掩饰脸上惊讶的表情,又默不作声地端回了茶盏。 高宴起身,轻振衣袍,对顾淼道:“不凑巧,来了贵客,顾公子,某先失陪了,改日再叙。” 高宴离去之后,顾淼被仆从带回了先前的竹屋。 直到傍晚时分,她才见到了齐良,在高橫的灵堂之上。 白幡飘飘,厅内烛火森森,跪伏在地的仆从哭声断断续续,四角摆着的炭盆子熄了一半,冷掉的火星只剩青灰。 顾淼一跨进堂中,只觉冷气扑面,她的手臂立时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厅中摆放的棺椁,棺木黑沉沉,白纸钱落在上头,宛如零星白骨,有些渗人。 顾淼随大流地上了香,默默退到一侧。 她察觉到一道目光自另一侧投来,她抬头一看,见到了齐良。 齐良身上披着黑裘,裘衣下,也是黑色长衫。他头上竖了黑冠。 昏暗烛火下,他的脸色微微苍白,可是眼中却是一亮,缓缓朝她颔首。 齐良为何来了?阿爹什么时候来? 高橫是怎么从邺城逃走的? 顾淼憋着满肚子疑问,在原地又站了小半刻。 等到人群开始缓慢移动,朝灵堂散去的时候,顾淼趁机,快步走到了齐良的身畔,低声道:“齐大人,此一行来可顺利?”四处都是高家的人,她不敢问得太过明目张胆。 齐良唇角一扬,也低声道:“尚算顺利,我本欲去花州寻你,可走到半途,遇到信使,他将花州一事与我说了,我便直往湖阳来了,他到了突兰,亦会将此事禀报将军,不日,将军便会来到湖阳。” 顾淼听罢,心头大石落地,大松了一口气。 她细想了想,又问:“齐大人猜到,我们会来湖阳?”不然,为何一听说花州一事,他便动身往湖阳来。 齐良却答:“无论如何,是时候该来拜会高将军。” 顾闯取下凉危,又直取突兰。 只怕,高恭也要见一见顾闯。 早也罢,晚也罢,山不见我,我亦要见山。 二人并肩走了一小段路,便有仆从来引齐良:“齐大人,将军有请,随某来。” 齐良转脸,仔细看了一眼顾淼。 风餐露宿几日,她的脸颊瘦削了些。 他温声道:“时辰不早了,莫要忧心,早些安睡,明日我去寻你。” 顾淼点了点头:“齐大人,亦要保重。” 齐良来了湖阳,知晓阿爹也快来了,她的心定了几分,脸上也露出了个浅笑,抱拳道:“我便先告辞了。” 齐良“嗯”了一声,才转身随人走远。 顾淼无人引路,可她也实在乏了,没功夫乱走,便沿着来时的石径,往竹屋折返。 紧绷了多日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些,她放慢了脚步,石径幽长蜿蜒,行到一处,前方栽了一片竹林,哪怕冬日,几簇两人高的竹子仍然长得郁郁葱葱。 夜凉如水,孤云被清风吹散,月色溶溶,倾泻而下。 一道颀长人影,自竹林深处转了出来,他的脚步声轻浅,身形却是眼熟。 “高檀。”顾淼下意识地出声道。 高檀手中拿着一只空了的双耳铜酒杯。 顾淼朝地下一看,月色之下,他的脚下,不远处有一团颜色略深的酒渍。 “你在这里祭典故人?”一问出口,顾淼立刻回过神来,不是别人,他是在祭典高橫。 可是,他为何不去灵堂祭典,是不便,不愿,还是不许? 高檀不答,她抬眼只见他神情淡漠,披散的乌发,落在肩侧。 顾淼猜,一定是后者。他不能去高橫的灵堂。 连她这么一个外人都能去,居夫人却不愿高檀去。 她着实厌恶他,并且疑心他。 短暂的静默流淌在二人之间。 高檀细致地打量着眼前的顾远。身上穿着黑色的襕衫,发间系着黑绸,面色尚好,他看上去确实像没吃什么苦头。 齐良既然来了,他们也吃不了多少苦头了。 他开口问道:“你们昨日宿在何处?” 顾淼遥指了一下他的身后,说:“是一间竹舍,距离此地不远。”说罢,她抬脚要走,耳边却听高檀问道,“你在湖阳住得惯么?” 这话好古怪,他们又不是真来做客的。 顾淼没好气地答:“寄人篱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