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半条命悬在黄泉路上,她想留下来照顾直到康复,否则心中难安:“我想看到他醒过来也不行吗?” 祁央:“公主,等他真醒了,你还走得了吗?届时他肯定拼死护着你,又要累他一身伤。” 祁致修也劝她:“姑母说的对,我看你还是走吧,天地之大何处不能容身呢?你放心,我们祁家定不会出卖你,向外透露你回京的消息,你且安心离去就是。” 周竹音也想发言,可是又怕惹祁央不悦,只好默默憋着,总之李云苇能走,对祁家来说就是莫大的幸事。 话已说到此处,她断没有再能留下来的道理。 她轻巧起身,躬身向祁央与祁致修夫妇作揖:“云苇谢过诸位,请你们尽心看顾他,我必不会再给你们添麻烦。” 此言结束,她头也不回地离了祁府。 京城之大,她却恍若无根浮萍,心里放不下重伤的祁致清,也不敢回家找父亲,他断不会为自己做主的。她行走在熟悉的街巷,道两旁的铺面都如从前一般,只是无一人能识得她。 暮色就要来临,她必须尽快找到栖身之所,否则会被晚间巡逻士兵当成流民驱赶出城。她漫无目的走了很久,也思量了许久,终于想起来当年许君悠离京时,曾说过她家还有一间祖屋未出售,只为留在京中不忘根。若能找到这间祖屋,不就有了藏身之处。 有此念头,她即速前行,要去许家从前住的宽鹭巷找一找。 宽鹭巷是京城的偏僻处,这里没有达官显贵的身影,一般住的都是普通平民,连许君悠家也是因她父亲四十岁时中了进士才有做官的机会,又因任职地在扬州,这才举家搬走。 费了半天脚程,终于找到宽鹭巷,她又挨家挨户问了许家祖宅,好几个年轻人都说不知道,只有一位年长女者说出位置:“许家走的时候家产都卖了,他们的老宅在五里外的昭河边上,不在此处啊。”那女者见云苇脸生,于是问:“你是许家何人啊?寻他们做什么?” “远房亲戚,寻个落脚地方。” 女者:“哦,那你去昭河看看。” 天色已微暗,云苇向女者道:“大娘能否借我一个火折子?天黑了,我怕路上看不见。” 女者答应,回屋里便给她拿了一个。 昭河是比宽鹭巷更僻静的所在,她一路找过来的时候连行人都没见到几个,要不是穿的男装,外加上在军营练了些胆量,搁在以前她是绝对不敢独自冒黑出门的。 河水缓流,虫鸣蛙叫,在长长的昭河边,她终于看到了一座挂着“许宅”木牌的茅草屋,大概这就是许君悠说的祖宅,只是没想到竟寒酸至此。 推开外院的小栅门,她将火折子吹亮,却见这个小院子还挺宽敞,只是荒草丛生无人打理,显得荒凉了些。她又继续往前走了几步,发现正屋的门上却连把锁都没落,心里还在想许家人也太大意,不怕有贼人进来。 “什么人?” 她右手捏着火折子刚踏进屋内,就听见屋里传来一个男人的质问声音,她吓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屋内闪出一个身影,“噌”的一下出现在她面前,趁着火折子的光亮,云苇看见一张面如冠玉的少年脸庞,近乎要凑到她脸前了。 她惊慌失措,往后退了两步,一张小脸吓得雪白。 那男子见了她,心下只在感叹:世间竟然还有比我更俊俏的儿郎! 男子问她:“你是何人?” “你是……何人?” 男子倒坦荡,一副潇洒模样:“我在此借宿,你呢?” 原来也是借宿的,幸好不是匪徒。云苇这才放了一点心:“我是这家的远房亲戚,投靠来了,没想到他们都不在。” “是嘛?”男子挑眉上下打量她,显然并不信她所说。 云苇:“千真万确,我刚从宽鹭巷一路找过来的,他们原来住在宽鹭巷那边,听说前几年搬走了,我只好来这老房子歇脚。” “既然如此,那你进来吧。” 屋里有一盏油灯,云苇赶紧用火折子点上,这才亮堂了许多。 所谓的祖屋还真是家徒四壁,除了一张旧得发霉的木桌子,其他的一无所有,云苇猜测这油灯应该是男子准备的。 她瞧见左边墙角处铺了一层稻草,想是男子的床铺,她问道:“你就睡在这上面?” 男子慨然回答:“大丈夫行走江湖,有此处就不错了。对了,在下陆浔,敢问小兄弟高姓大名?” “我叫云葭。” “云葭,嗯,这是个好名字。”陆浔又问,“你没有铺盖吧?” 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