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底,天气已经很暖和,正是花红柳绿好时节,连清幽的佛门之地也似乎灵动起来。 兰若寺占地不算大,香火不算兴盛,一般只有上午零星几人,谭若和李征约在下午见面,也是为了避开人群。 这日下午,路上很顺畅,便早早到了兰若寺,却发现门口停了几辆轿子,有小厮和婢女等在外面。谭若和忍冬躲在一边等候,好在过了一会儿这些人就走了。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和上次一样,李征匆匆赶过来,脸上汗珠都快滴了下来,谭若赶紧拿出手绢给他拭去汗渍。 “你怎么每次都这样,慌慌张张的。”谭若嗔怪道。 李征喘了几口气,平复一下情绪道:“王大人临时有事让我去办,急急忙忙,事情还没办好就赶过来了,等会还要赶过去。” “可有什么要紧事?” “王大人要上奏折,让我去弘文馆给他整理点资料,这事说来话长,你也不大知晓这其中细节。” “那你一日三餐可按时?不会像以前抄书一般废寝忘食吧!” 李征站起来展开手臂,看着她笑道:“我没事,你看我身体是不是比以前壮了,宴席酒菜都好,油水也足,你还怕我吃不饱?以前我真的担心会挨饿,以后再也不怕了。” 谭若上下打量了番,李征身量比以前长,人也壮了些,不像以往衣衫感觉空荡荡的,也稍微放下心来。 谭若问起他参加聚会情况,各地士子近况,奇闻轶事、京中传闻等等,李征捡些有趣重要的说给她听。他表面说的轻描淡写,实际上却是暗流涌动。 “你说帮王大人整理资料,这方面我也不懂,可听爹说过,人心险恶,宦海浮沉,你可得小心。” 李征挽起她的手,扶着她坐下,“我知道你们意思,怕我站错队,跟错人,前途尽毁。我如今刚中进士,没有根基,又有多少资本能被别人看中!” “也不过是大人们让我做些小事,内里核心都进不去的。都是同乡大人,不过关系热络点,不至生分罢了,这在朝廷很普遍,别人也不会说什么。” 谭若稍微放下心,“我知道你聪明,凡事有分寸。可我到上京来,这地方真大,人真多,事情也复杂,在家乡简简单单一件事,这儿怎么就这么多门道。” “感觉这天底下聪明人都到这儿来了,有时你话还没讲出来,别人已经知道你在想什么。还有些人通过几句话就能推断从没见过之人的想法。还有我们认为很容易实现的事情怎么就那么难。”谭若带有几丝迷茫和受挫。 “阿若,你可知道有多少人想来上京而不得,难道你不喜欢上京?”李征紧握她的手,语气急切问道。 “我自然也是喜欢的,就像你说的,这儿有全天下的英才,有最宏伟的宫殿,有最美妙的诗词歌赋,有那么多好吃的好玩的。我只是觉得很多事情没办法掌握。”她有几分惆怅。 谭若一向乐观,李征不禁问道:“阿若,可是发生什么事情?” 谭若眉头轻皱,轻叹口气,“本来这次来上京,一来是为了处理几件事,二来是让我们来散散心,可来了发现更迷茫。娘亲和我过来自然主要是为了你,而大表兄他们则是为了景雅。” “到了这儿,才发现事情没那么简单。大姨作为六品官夫人,别人都要高看一眼,在临安的二舅母一直很羡慕。可我来了才发现,她上有难伺候的婆母,中有宠妾在旁争风吃醋,下有一众嫡庶子女需要看顾,姨夫也不大体贴,一大家子要操持,不过是表面风光罢了。” 李征疑惑道:“我听说卢大人家宅安宁,一妻两妾甚是和美,你会不会看错了” 谭若眼睛冒火,沉下脸来,“难道我亲眼所见、亲耳所闻还比不上街头巷尾传言,你是不是也想坐收齐人之美。” 李征连忙握紧了她的手,急切道:“阿若,我说错了,你不要多想,我对你的心难道还不明白,绝不会有妾室,也不会让你日夜操劳。” 谭若感受到他的诚挚之心,心中阴霾散去一些,“我知道,可能最近一些事不顺,想得有点多。” “还有什么事?” “表哥表姐几人到上京来,就是为了与许临海退亲,本来认为这事很简单,只要说清楚就行了,可没想到许家不同意,这事竟然就耽搁在这,我们拿许家没有任何办法,都没地方说理去。” “如今景雅已经十九岁了,舅舅家很着急,大表哥那么忙,脱开所有生意来处理这事。景雅表面不多说话,心里却比谁都明白。” “景敏也十八岁了,林家已经催过几次,她上次对林冠英大发脾气,说景雅不出嫁她也绝不出嫁,如果林家不愿意等,让他们另择他人。林冠英对她死心塌地,吓得对天发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