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学徒(2 / 2)

> “闭嘴!”舒母手拿着竹条,抬手就往床上小小的舒梓荞身上抽去,“敢不去,老娘明天扒了你皮!”

小舒梓荞一个转身躲开,哭声更大:“哇!妈妈打我啦!妈妈虐待子女,我要去公安局,我要去找警察叔叔!”

舒母听着立刻脸都绿了,这年代执法严,凡是和违法犯罪沾边不沾边的都有可能惹出大麻烦来。

‘什么‘虐待子女’,这小头片子哪儿听来这么个词。’舒母冲上来就要捂舒梓荞的嘴,舒梓荞跳下床,喊得更大声了。

却不想迎面忽然一个巨大的黑影,一把死死拽住小舒梓荞的胳膊,舒梓荞被硬生生停住,胳膊吃痛,刚刚本是假哭的眼泪差点儿真的掉下来,面前的人像座山似的高,铁黑着脸,下巴上是浓黑的胡茬,脸上一丝笑影儿也无,大喊大叫的舒梓荞立刻没了声音。

是她爸回来了。

舒国厂是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男人,前世里小时候的舒梓荞被妈妈偏心,被哥哥欺负时总喜欢跑到舒国厂面前诉苦,舒国厂总是一边吸着烟,一边沉默听着,永远都不会嫌她啰嗦,嫌她烦,渐渐的,前世里小舒梓荞便把父亲当作她在这个家里的唯一依靠。

她一直以为父亲是很爱她的,前世里将父亲摆在心里最高的位置。

也正是因着这一点,所以后来顾圣易和家里人签了那一纸合同,其中一项计划便是舒国厂假装落水,被恰好经过的顾圣易救到医院,彼时接到医院电话时舒梓荞跌跌撞撞的赶去,在看到顾圣易满身湿透站在病房门口处瑟瑟发抖的等着自己时,她一颗心早已不自觉的柔软下来。

她很感动,也很感谢,自那以后视顾圣易再不同他人。

可是直到她前世里一纸诉状递上法院的时候,舒国厂冲到她家一连扇了她几个耳光,她才骤然清醒过来,妈妈偏心哥哥和弟弟,如果没有舒国厂的默许,她敢做到那样明目张胆、无法无天?

舒国厂之所以从小到大肯沉默听她诉苦,那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他从骨子里视自己这个女儿,如无物。

这个人发起怒来的可怕舒梓荞是见识过的,没必要硬碰硬,她立刻不再哭闹,转头看向舒母:“妈,我要吃红烧肉,给我吃红烧肉,我就去。”反正已经不可逆转,她索性再多占点便宜。

舒母不太舍得肉,可想到刚刚女儿大喊大叫要去公安局的话,勉强说:“嗯,那你得答应,明天一早就出发。”

舒家厨房里此时烟雾缭绕,舒杭舒彬嘴角满是口水的围着锅台打转:“妈,我也想吃!”

舒母正切着巴掌大的一块肉:“家里就这么一小块儿,过几天再去给你俩买!”

“妈,这儿不是还有?”小舒梓荞伸着灰突突的小手指,指着头顶被藏在碗架最高那层隔子上的塑料袋,“妈,我要吃红烧肉!”

舒母不动,舒梓荞作势又要哭,舒母立马头疼:“我忘了,我忘了!”

舒母十分不舍的把最后那块肉也拿过来,邪了门了,藏那么高,这小丫头片子咋知道的。

舒母狐疑的盯着舒梓荞看了两眼,是她错觉吗,她怎么觉得这小丫头片子一双眼睛怔怔盯着她看,倒像是监视她似的。

今天的肉吃得光明正大,盘子一上桌,小舒梓荞就利用自己熟练使用筷子的技能优势抢了满满一大碗肉到自己的碗里,舒杭也抢了一些,舒彬抢得最少,舒母的偏心眼又发作起来,想从舒梓荞碗里夹肉过去,舒梓荞张嘴就又要大哭,舒母不得已忍了,就这一次!就这一次!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舒梓荞就已经被舒母从被窝里拽出来:“赶紧穿衣服,晚了就搭不上车了。”

远处鸡鸣此起彼伏,天边微微泛起鱼肚白,舒母一手挎个小包袱,一手牵着舒梓荞向巷子外大步流星的走着。

在经过睿渊家门口的时候,正碰到小睿渊捧了个大瓷碗出门买豆腐。

“睿渊,早上好!”小舒梓荞笑吟吟的转头冲睿渊打招呼,

小睿渊怔愣了一下,看着小女孩儿一只胳膊被她妈妈用力扯着,两只瘦弱的小短腿边跑边跟,脚步踉呛的跟她妈向前冲,就像个任人摆布、脆弱无力的布娃娃,可哪怕这种情况,小女孩儿偏偏依旧笑着,眼睛晶亮晶亮的,完全不像有多么委屈和痛苦。

舒母可没空送舒梓荞,给她塞上大巴车,再塞个写着地址的小纸条,拖乡里也要去镇上办事情的人帮忙把小舒梓荞带去徐慧之的家,便立刻掉头往家回。

宁峰村一眨眼就被大巴远远甩下,小舒梓荞人坐在破旧的大巴车座位里左摇右晃,晶亮的眼睛怔怔盯着车外,现在才六月,宁峰村小学九月份才开学,在那之前,她必须想办法重回家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