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桥镇似刚刚苏醒,远处薄雾缭绕,山影迷蒙,这个年代街上的汽车还不多,大部分都是骑着自行车匆匆上班的人,叮玲几声自行车的铃声,伴着早餐铺老板火热的叫卖声,一径传出去很远。 桥镇之所以叫桥镇,是因为整个镇子被一条大河流从中切割而开,镇子中最多的基建设施就是桥,大大小小宽宽窄窄的桥,贯穿起镇子东西两边老百姓生活的岁月图景。 小舒梓荞此时人就猫在一座大桥的桥头处,她已经来这里蹲点过好几天了,每天早上7:00左右,她想等的人一定会经过这个桥。 远处熟悉的身影骑着自行车上了桥,而且身旁似乎有个熟识的人认出她来,两个骑着车的人互相打起了招呼。 ‘好机会!’小舒梓荞眼睛一亮,从桥头后快步跑出来,手里还捧着两个包子并一碗豆腐脑,目的性明确的向那辆自行车跑去。 ‘叮呤’! “哎呀!小心!” 忽然几声惊叫,原本骑着车的人摔到车下,整个自行车半仰在桥面,车轮在清晨的阳光下滴溜溜打着转,而就在那车轮之前,瘦瘦小小的小舒梓荞蹲坐在地上,一双大大的黑色眼睛盛满了惊恐。 骑车的是一个剪着旧式荷叶头的女人,年纪三十岁上下,穿一身女士西服套装,戴着银框眼镜,女人也摔下车,连眼镜都掉在地上,她摸索着匆匆拾起眼镜,略有些惊慌的去查看四周。 “小朋友,小朋友。你没事吧?”女人顾不上自己,惊惶的来查看小舒梓荞。 和女人认识的朋友也急忙停车,她明显更关心女人:“邵主任,您没受伤吧。” 桥上的行人三三两两都驻足停了下来想要帮忙,就在这时,原本惊得呆呆愣愣的小舒梓荞突然放声大哭起来:“哇,包子,我的包子!还有豆腐脑!” 听见小舒梓荞哭得中气十足,女人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放下来半颗:“小朋友,你别哭,你先站起来让阿姨看看你有没有受伤,豆腐脑和包子,一会儿阿姨给你买份新的。” 听到这话,小舒梓荞果然不哭了,用脏兮兮的小手胡乱揉了揉花猫似的脸:“真的吗?阿姨,那快点儿!晚了师傅要骂我了。” 小舒梓荞几步爬起来,拉着女人就要往桥下跑,看小孩儿没什么大事,桥上围观的行人都渐渐散去,女人却在这时忽然若有所思的拉住小舒梓荞。 “小朋友,你刚刚说‘师傅’?谁是你的师傅?” 小舒梓荞瞪着大大黑葡萄似的眼睛回望着她:“师傅就是师傅啊,是教荞荞手艺的师傅,师傅可好了,她给我吃,给我住,还给荞荞工钱呢。” 女人眼神一瞬间暗沉下来,她不发一言,上上下下打量了小舒梓荞一身脏兮兮的小衣服,嘴唇抿起不豫的弧度。 女人转身将自己的自行车扶起来,然后推着车子陪着小舒梓荞走到桥下的早餐铺。 早餐铺前,热腾腾的包子蒸汽里,女人半蹲下身,和小舒梓荞互相平视,她微微一笑,眼镜后的一双黑色眼睛温柔和蔼,声音亲切:“荞荞,你叫荞荞是吗?” 小舒梓荞有一瞬间恍惚,邵虹影,这个前世改变了自己命运的女人,终于又出现了。 其实虽是这样说,可前世,邵虹影并不认识舒梓荞。 前世里,她们只有两次交集。 第一次,是前世在徐慧之的裁缝铺里,邵虹影来找徐慧之做衣服,在量衣服尺寸的时候,邵虹影注意到了正在帮徐慧之收拾布料的小舒梓荞,于是询问她的身份,彼时徐慧之就在身边,便抢先答道,是自己的侄女,乡下忙,送来玩几天的。 后来徐慧之出去拿东西,邵虹影又偷偷蹲到小舒梓荞身边问她,到底是谁,前世里这个年纪的小舒梓荞胆小、敏感,极不信任大人,于是回答了和徐慧之相同的答案,邵虹影听了,便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再没说什么。 而那一次短暂的邂逅,直到许多年以后,舒梓荞才真正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前世十五岁那年,小舒梓荞刚刚辍学,每天闲混在家,除了帮家里做做家务就是木讷的听着母亲咒骂她的无用,直至突然的一天,乡长挨家挨护通知,镇上妇联主任要来给乡里的妇女儿童做演讲,每家每户至少去一个,小舒梓荞闲人一个,首当其冲。 舒梓荞至今记得,那是个火辣辣的夏天,宁峰村小学的操场上,这个她戴着银框眼镜穿一身半旧西服套装的女人出现在了讲台上,舒梓荞一眼就认出她来,她大声而热情的向底下的观众讲道:如今早已没有什么香火传承的事了,男人并不比女人高贵什么,儿子并不比女儿好到哪儿去,在这大千世界里,只要肯努力,只要肯拼命,谁都有权力拥有自己的事业,谁都可以拥有更高的社会地位。 阳光很烈,底下的观众稀
邵主任(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