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账!事到如今还不知悔改,你信不信老子削了你的仙籍?”
“呵,呵呵呵……仙籍?父帝又何止是想削了我的仙籍?父帝最想做的事莫非不是要杀了我吗?”
“你!你若想救她,就给本帝好生反省,不然,本帝便先杀了她,再削了你的仙籍!”
天帝愤怒甩手离去。
这几千年,梦琅动不动就往凡间跑,起初天帝只当他贪玩,再加之他对这个儿子本就芥蒂,所以他并不在意梦琅。
后来听说他与狐妖纠缠在一起,天后又献计差点让他害了自己的女儿,他又怎么不气愤?
虽说九尾狐要在妖族血统高贵,可终究仙妖有别,况且又碍着天家颜面,加之对天后的恨,这笔账也总是要算一算的。
酥落失明那日,梦琅与纤凝不知所踪,原来是被天帝抓来天界关押起来了,所有人都只当是他二人贪玩或是又不辞而别回青丘去了。
风声悲鸣,四野萧索,纤凝被死死钉于洗髓台的千刃石柱子上。
六枚洗髓钉紧紧扣住她的骨头和血肉,剖心蚀骨之感自洗髓钉钉入时起,就没有消停过。
面同白蜡,双目却无比有神且愤怒,痛苦从纤凝脸上并未表露出多少,那眸光冷冷打在天帝玄霄身上,一声清苦冷笑。
“你这是在与整个妖界为敌!”
“区区妖界,也敢威胁本帝?”
又一枚洗髓钉“刷”地钻进纤凝肩骨中,天帝那副亲和慈祥的面目全非,余下的全是狠厉。
纤凝本以为可以以整个妖界压一压天帝的气势,没想到在纤凝的胁迫下,他越发恼羞成怒。
面容上浮现一瞬的血红,那些洗髓钉进入骨肉时全身肌肉疼痛时的连锁反应。
随后,纤凝一张脸恍若那被蹂躏的花白纸屑,拧成了一团。
“呵……呵呵呵……你这是恼羞成怒了吗?明明是你那不争气的儿子非要缠着我,你却拿我撒什么气?有本事你去把他杀了呀!”
这般说话激怒天帝,对纤凝没有任何好处,可她天生就那臭脾气,怎么能忍?她本以为天帝会再钉入几根洗髓钉,使她痛不欲生。
但她没想到天帝并未如她所想,他闻得此言,竟是身体僵了僵,双眼迷离恍惚,他顿住、好像是在思考纤凝说的话。
看不透天帝在想些什么,纤凝在心里暗自后悔,他不会真听了自己的话去杀了梦琅吧?
虽说梦琅不讨自己喜,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可怜之人罢了,若真因她一句话就惨遭毒手,那自己不就成了那千古罪人了吗?
天帝静默了片刻,抬眸、一丝冷笑勾上唇角:
“好啊,那本帝便先杀了你,再杀他!”
他手中立时出现四枚洗髓钉,别人不知道,纤凝是知道的,她如今已经是半死不活的一具残败之体,别说是四枚洗髓钉,就算是两枚她也顶不住。
她眼底的绝望一闪而过,没有余温的脸庞划过一丝了然的笑意,随即闭上了眼睛,心道:
“若天意如此,我纤凝也只能顺应天意了,父王、母后、师父,你们的恩情、纤凝来生再报!”
死亡的气息正在逼近,一声“等等。”削弱了那死亡的凝视。
“天帝难道真的打算挑起仙妖大战吗?”
这声音有些耳熟却又带着一丝陌生。
纤凝睁开眼眸,看见一袭雪蓝色男子稳健慢步走上洗髓台,眼光往上,只见那张脸十分熟悉。
“这人……这人是那颗曾救过自己性命的草,叫什么来着?一时竟想不起来了。”
纤凝卯足劲儿的想,却如何也想不起他的名字来。
“兰溪叩见天帝陛下。”
来人将双手重叠高举,与额头齐平,再深深弯腰俯身行礼。
兰溪谦谦有礼,天帝收束了将才的怒容,却仍是严肃的样子问道:
“兰溪仙君这是……要救她?”
言语间没有半点的掩饰,直截了当点明来意,兰溪也不饶弯子,不苟言笑点头:
“承蒙琨瑶上神关照,兰溪才能苟活至今,如今她不在了,这天下安宁,我兰溪是一定要帮她守的。”
“琨瑶。”
那个久违且让他心头一紧的名字,那个曾经的挚爱、不,如今也挚爱着那个人,所以听到她名字时才会心里莫名有些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