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长似岁,尘隐殿外跪着的人跪得膝盖都起了淤青,跪得怨气恒生、跪得眼里堆满了恨,跪得摇摇欲坠……
殿内的人毒性反反复复发作,乌血一口接着一口的吐。
一张脸早已白得如一团面团,睫毛、嘴角、浓密的墨发上不知不觉间已经染上了一层冰霜。
一股又一股灵力不断输入北挽体内,却也只能勉强缓解住毒性发作的速度。
无画几乎快要耗尽了自身神力,然而北挽的伤势却越发严重起来。
渐渐地,冰霜自北挽身上蔓延到无画手上,无画再也抵挡不住,‘噗’地喷出一抹殷红来。
冰霜已经结成了冰块,无画使出全身神力,不遗余力将最后自己的灵力渡给北挽,可那寒冰挡住,压根就渡不进去。
霎时间,北挽浑身的冰块突然炸开,无画被自己渡给北挽的灵力强烈弹开。
尘隐殿大门忽地打开,无画口中再次喷出一口鲜血来,北挽也随即倒下。
北挽与无画命若悬丝,倒在丹凤与酥落眼前,丹凤扶着酥落,酥落一手撑住地面,挣扎着站起来。
面黄土色的酥落扭曲着面庞,深邃的瞳孔中泛着幽幽泪光:
“原来,你罚跪于我,竟是出于这般缘由,今日我就偏不如你愿!”
酥落踉踉跄跄缓步到北挽身边,猛地将自己青白的指尖咬破,一滴滴鲜红浸出,她伸手欲将那鲜红滴入北挽口中。
一只手却拉住了她的袖角:
“不要,他醒来会怪罪我的。”
无画狰狞着哀求酥落。
酥落眉眼一片冰凉俯视无画:
“他若能醒来,便是他怪罪于你,倘若他再醒不来,那怪罪你的便只能是你自己。”
丹凤愁眉亦不能展:“酥落,若他醒来发现你这样伤害自己,定会恼你。”
“恼我?那总比现在这般好!”
酥落决然将指尖那鲜红滴入北挽口中,一滴接着一滴的渗入……
终于,酥落脸上尽显苍白憔悴,整个人仿若空中摇曳落叶直往下坠。
“酥落!”
丹凤惊呼一声,心急如火将酥落揽住。
回首看向无画道:“无画上神,尊上就交给你了。”
不等无画回应,就火急火燎揽着酥落往合欢居行去。
无画自行调息一瞬后,愁眉苦脸瞧着躺在一旁的北挽,慨叹道:
“嗳,真真是两个都是如出一辙的倔。”
合欢居里,丹凤喂酥落喝下一碗又一碗的汤药,酥落稍稍缓过来,又惦记着给北挽解毒。
一天、两天、三天……
四五日已经过去,见北挽还没有醒转之意。
酥落便割腕滴血,鲜血将碗染红、再将碗装满,微弱的气息自酥落口中喘出:
“丹凤,快、快给他服下。”
无画仓促将碗接过来:
“小丹凤,你快带她去疗伤,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丹凤略微点头扶住酥落朝合欢居而去。
第六日,北挽终于睁开了双眸,眼前的无画一脸欣喜之色:
“你总算是醒了!也不枉……”
“不枉、什么?”北挽追问道。
“还能有什么?自然是不枉我拼死拼活的为你忙活一场呗。”无画草草敷衍了过去。
北挽起身施了一道诀,只觉浑身强劲有力,真气也不再往外泄,身体也轻快了不少,可眉间的沟壑却越堆越深:
“这伤……你、没事吧?”
“嗐,我能有什么事?都过了好几日了,你都好了,难道我还好不了吗?”无画懒洋洋回应了一句。
接着就佯装自己困了,打了个哈欠,便倒在床上睡起觉来。
见无画不再说话,自己心里虽是疑惑甚多,却想着无画这几日为自己劳心劳神,北挽也不好再问些什么,只好任凭无画睡了去。
合欢居外,北挽站了很久,仍不见酥落出来,北挽着急上前叩门:
“落儿,为师错了,你开门好不好?”
叩了半天,合欢居里仍旧无人开门,北挽推门而入,只见屋里空无一人,一时间慌了神,自话自说:
“落儿,你到底还是记恨为师了吗?就连我这九霄阁都不愿意再呆了吗?”
少时,丹凤走进屋来:
“尊上?您可大好了?”
北挽急急巴巴转身询问酥落的下落:
“酥落呢?她怎么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