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星球(12)(1 / 2)

他们挑了一个极为晴朗的夜晚,空间站恰好在接近头顶的位置运行。  鸟人带着郁笛爬到山的高处,坐在一边,看着她摆弄那些他不太理解的东西。  郁笛还保留着在迦禄星时的习惯,不由自主地低声念叨着功率、角度等等数据内容和计算公式,以此来缓解自己的焦虑。  所有东西都摆好后,郁笛默默祈祷了几秒,捏着两根极细的电线,轻轻地接在了一起。  这便是她的开关了——拨开电线,就关闭,对在一起,就是打开。  微不可查的电弧在空气中闪动一瞬,一道蓝色的光线就那样突兀地出现在火光辉映下的黑暗中。  它攀着空气一路向上,转瞬之间,被宇宙吞没。  郁笛重复着开关的过程。若要从空间站上看,便是一个几乎不可见的光斑,在地球上闪烁。  如果有人看见了的话。  直到空间站移动到东边去,西方的天空也不再那般幽深,地平线上出现了呈束的光波,郁笛才收了激光器,偃旗息鼓。  在对空间站之上的情形一无所知时,她必须保持耐心,极大的耐心。  守了一夜,郁笛有些着凉。她回到洞穴,烤着火睡了一会儿。醒来便看见鸟人给她带回来一只小臂那样长的肥獾。这种獾点满了耐力天赋,它们在食物充足的时候会拼命吃东西,增加自己的体重,在危险来临,或食物不足的时候,便会钻回树洞去,用树枝和树叶堵上洞口,把自己包裹起来,一直躲到它们认为安全为止。  这种躲避,甚至可以持续九个多月。它们的脂肪转化效率奇高无比,哪怕是刚避难出来的肥獾,剥开皮来看,也能看见它们的内脏外围有将近六厘米厚的脂肪层。  若是放在人类身上,这样的身体恐怕已经住在医院,把药当饭吃了。  鸟人用石刀将肥獾的皮割下来,刮干净后挂在洞外晾晒。肥獾的内脏不能吃,但脂肪可以。他熟练地把内脏外的脂肪剔除下来,包裹在宽叶里,放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  他喜欢油脂的味道。  郁笛吃了顿饱饭,继续制作第二个激光发射器。一个激光器有可能引起空间站的注意,但这种程度的异常太小了。她必须想办法扩大地球上可以被观测到的异常。  鸟人不太喜欢郁笛埋头跟那些冰冷的铁家伙待在一起,总是跑去弄来各种奇怪的虫子和花朵来吸引郁笛的注意。  一两次还没什么,时间长了,郁笛才发现这鸟人有点不对劲,怎么总是眼巴巴地看着自己?该不会是......  不要啊!  你们鸟人应该有自己的种族吧!  于是无辜的鸟人便忽然发现自己被郁笛冷落了,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他。总是在听郁笛指挥做这做那的鸟人,忽地有了一种令他完全陌生的感觉。  这种感觉驱使他想要做什么事情,可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捕猎?他们已经有了成堆的肉干;找水?郁笛在高处挖了个蓄水池,想喝水,直接上去用袋子装回来烧;找庇护所?开玩笑,他现在住着的地方,难道还不好么?大型掠食者威胁?拜托,他们才是这片地盘里最危险的掠食者,他们会用火,会用毒,会用感觉不到痛的武器!  鸟人看着自己的双手,翻来覆去地看。  在我们的社会中,有一个词语,专门用来描述这种感觉——无聊。当不饿不渴,有地方住时,类人的智慧生命体,总要产生一些更多的杂念。  他们会渴望去接触新鲜事物,去创造,去满足自己大脑中对于未知的好奇。  郁笛手里的活完成了一半,便发现了鸟人这份无聊。彼时他正坐在洞口盯着天空发呆,时不时回头瞥一眼,然后用短短的枯树枝横竖摆放,试图搭建起......他也不知道。  “干嘛呢?”郁笛伸了个懒腰,朝鸟人走去。  鸟人破天荒没有理她,继续摆弄手里的玩具。  郁笛坐在他对面,撑着脑袋看了一会儿,忽然道:“你想学文字么?”  鸟人这才抬头看着她:“文字?”  郁笛将地面刨平,随便捡了一根树枝,在上面写了自己的名字。  鸟人盯着她的动作,黯淡的神情散去,竖哞中满是探究。  “你看,这就是我的名字。”  “名字。”鸟人重复道,“我,名字?”  “你想要名字?”  鸟人低头看了一会儿郁笛写下的字,伸手指了指:“我,想要,名字。”  这么久以来,鸟人很少说完整的句子。郁笛歪头想了一会儿,将手中的树枝递给鸟人。鸟人不解地看着她,郁笛笑道:“你最喜欢什么?画给我看。”  画,鸟人知道是要做什么。洞口的木牌上,那个就是他。他偷偷用烧黑的树枝在地上照着画过,很有趣。  可喜欢?鸟人不知道。郁笛说,喜欢,就是一样东西,他只要看到,就高兴。那他什么都喜欢,每天从可怕的梦境中醒来,他就很喜欢。他喜欢笑脸树黏糊糊的汁液,让他有力气。他喜欢肥獾的油,吃下去,很满足。  他也喜欢夜晚的天空中,那些亮亮的东西。他喜欢自己的羽毛,白白亮亮,很好看。  他喜欢郁笛做的石刀,喜欢火,喜欢从那些跟郁笛长相相似的尸体脚上脱下来的鞋子,这让他走路时舒服许多。  鸟人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人,照着地上的比划,画了个歪歪扭扭、几乎看不出形状的“笛”字。  “那不行!这是我的名字!”  郁笛以为鸟人没理解自己的意思,解释道:“找到一样你最喜欢的东西,以后,我就会用那样东西称呼你。我叫那样东西,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