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甲收回目光,问道:“正弟,此马何来?” “自是我于互市中驯服得来。” 宋甲闻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唐正,突然笑道:“正弟莫要说笑,本县县尉乃文武全才。能马上左右开弓,力能扛鼎,又修春秋,如此人物尚不能驯服此马,正弟何能?” “甲兄…” “诶,叫我子先。” 唐正眼皮一跳,看了眼一旁同样脸色阴沉的宋征,决定还是给他一些面子,道:“子先慧眼,这是正花十金买来的。” 宋甲一副早已看透了一切的样子,说道:“十金?正弟可否将此马转让与我?你放心,我绝不亏待于你。” 宋征沉声道:“子先!你去帮帮汝阿母。” 宋甲不敢违背,只得去了屋内,只是路上还频频回头。 宋征见其回屋之后,对唐正长长一揖道:“侄儿,失礼了,我原本只想叫他回来介绍你们二人认识一下,可没想到……” 唐正连忙避开此礼,道:“宝马动人心,我能理解。” 宋甲走到厨房,肉香钻进其鼻腔,引得他食指大动:“阿母,今晚有何吃食?” “羊肉。” “今…呼……晚竟然…呼……有羊吃?看来今日回来得正是时候。怪不得阿翁叫我回来。”宋甲从釜中切下一块肉放进嘴中,即便被烫的话都说不好也不愿吐出来。 他虽为县吏,但与赵符相似,都只是县里招募的斗食小吏,甚至还没有赵符人脉广。 每餐虽有肉,但也只是有而已,哪能像今日一般一釜里全是肉? “这是为唐正准备的。你啊,只是顺带的。” 宋甲闻言瘪着嘴:“什么?阿翁未免也太偏心了吧!那唐正不过是他的侄儿,对他怎么比对我这个亲儿子还好?” “什么偏心啊!莫要胡说,这羊本就是他带来的,而且他还给了我们一金作食宿之用。” “这羊是他带来的?那我更要多吃点了。” 说罢就又要去抓肉,却被宋妻一把打下:“好了,洗手准备吃饭去。” 是夜 唐正学过几个鲜卑词后躺在床上,想起夜间吃饭时,宋甲那一副指点江山实际却处处显摆,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县寺之吏,认识县长的样子就一阵烦闷。 “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呐!伯父正直热情,乙弟机灵善良,伯母虽不好客却也贤惠。怎地这宋甲却势利、好占小便宜,连吃不完的几块羊肉都要薅到自己碗里硬塞下去?” 唐正叹息一声,摇摇头不想这些糟心事,反而想起自己的“寻间计划”。 “今天是十月初七,最多在这里待到十一月十日就要回去。以此地来回洛阳的路程算,加上北方大雪的影响,这段时间找不到的话就必须要回去将父母、蔡公护送去冀州这些不受贼寇影响的地方去。” “否则,两边都照顾不了。” 马城外的天空中有大雕盘旋,锐利的眼睛在原野上寻找着它今日的猎物——一只野兔。 猛地,它飞扑下来将腹下利爪伸向那只躲避不及的野兔。 恰在此时,从远处飞过一抹乌光穿过了它的翅膀,让它再也飞不起来。 “唳~” “哈哈,终于逮到一只!” 唐正骑着照夜玉狮子奔来,将这还在地上哀鸣的雕绑住腹下利爪,截断羽翼上的箭矢。 “饵有了,只是不知道这代郡内有鱼没有?” 马城中央人流最多。 “铛铛铛……” 唐正拿出一个锣鼓在马城中央敲响,瞬间就吸引了周围的群众。 他见周围人都看了过来,高声说道:“各位马城的好汉们!吾乃冀州唐正,早听闻燕赵之地多慷慨悲歌之士;乌桓鲜卑有弯弓射雕之人。吾不才,被人称为冀州第一神射手!” “嘿!好大的口气!黄口小儿尚敢言冀州第一?冀州无人乎?” “哈哈哈……” 唐正听得周围的笑声,也不恼怒,继续大声喊道:“古有甘罗十二拜相,今日便不能有十六岁的冀州第一么!” “吾来此幽州只为寻一敌手罢了!” “吾家资不多,但也有四十金。若有人能在弓箭一道上胜过吾,这四十金便双手奉上!” 唐正拿出四块金饼,将之高高举起。四块黄金在阳光下闪耀着夺目的光芒,瞬间便摄去了周围所有人的心神。 不管唐正先前所言有多离谱,但这四块金饼却是确确实实的。 为验证唐正所言非虚,唐正在四块金饼上各咬了一口后,敲着变形的金饼在众人面前转了一圈。 财帛动人心,这四十金一出,众人便不管他的年龄了,也不管他是否名副其实了,黄金是真的就行了。 “四十金!此话当真?” “皇天在上后土为证,吾唐正绝不食言!若有挑战者,请于明日起拿好弓箭,出东门十里处挑战!” 最后又在人流量最大的地方租了個铺子,里面只树立着两块木牌。 一块用汉隶写着:冀州唐正请战燕赵豪杰。 另一块用鲜卑语和乌桓语写着:冀州唐正请战鲜卑/乌桓勇士。 甚至还雇了两个人在这里叫喊加指路。 之后又在互市里如法炮制。 且因此互市中胡人众多,鲜卑细作出现的几率大,他便将那只双脚、翅膀被捆起来的雕放在了木牌中间,由雇员饲养。 尽人事听天命吧! 唐正想要一人找出细作,只有通过这种钓鱼的方法了。 正在他进行寻间计划时,宋甲却踏进了县寺中。 马城县寺位于城中央偏西之地。这县寺虽名为寺,实则更似城中之城,且因马城地处边境之缘故,县寺围墙甚高。 此县寺坐北朝南,门前建有大鼓,县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