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希烈,他会在圣人面前替你说话。”
“有用吗?”
“若是罪在哥奴,自然就不在你了。”
“那,李遐周,阿白可否替为兄灭口?”
薛白摇了摇头,小声道:“我当然是捉着这人证,以免阿兄再背叛我。”
“瞧你说的,你我兄弟……”
“说正事,王鉷留下的官职,我们得争。”薛白道,“你可想要京兆尹?”
杨国忠不由眉毛一挑,惊喜道:“还有机会?”
“打起精神来,不止是京兆尹,这是我们壮大势力的机会,抢到越多官职越好。”
“好,也该你我兄弟上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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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右相府。
李岫坐在自己的书房中,还在考虑官员名单,他必须亲自了解情况,以免李林甫问话时答不上来。
他妻子卢氏走了进来。
“其实我不认为该除掉王鉷。”李岫叹息着,向卢氏说起他的看法,“王鉷一直以来都是相府的中流砥柱,身兼二十余职,而阿爷又一直打压人才,如今自断臂膀,只怕元气大伤啊。”
“你不劝阻,如今再说还有何用?”
“我劝得了吗?”李岫道,“自从王鉷为了紫袍与安禄山争御史大夫一职,阿爷便已心生忌惮。这几年,王准连我都敢轻视……”
卢氏忽然打断了他的话,问道:“郎君能为我阿兄迁官吗?”
李岫皱眉,讨厌这种被人打断说话的感觉,沉默片刻,道:“不能。”
“为何?”
“你伯父因被阿爷从兵部侍郎贬为员外詹事,一直耿耿于怀,我如何再提携你堂兄?”
“那你阿爷为何要无缘无故害伯父?就因为我伯父风度翩翩?”
“唉,再说这些,还有何用?”李岫摇头道,“眼下是多事之秋……”
“我们和离吧。”
“什么?”李岫恍然以为自己听错了,连连摇头,“你别再胡闹了!”
“我不是胡闹,阿兄说右相年事已高,李家往后恐有大祸,加之两家既有过节,与其往后被牵连,不如先作了断……”
“你在说什么胡话?卢家敢打这主意,不怕灭门之祸?我告诉你,我阿爷、右相府如今还如日中天!”
“相府的远忧没人比你更清楚了,饶过我吧,你从来不缺女人……”
李岫用力拉过卢氏的手臂,道:“你难道不知阿爷要把家业传给我,这种时候你要与我和离?我怎么办?我知道了,你威胁我,借此让我提你阿兄的官。”
说着,他讥笑起来。
“好一个世家名门之女,好啊,趁火打劫,这就是你我的夫妻情义!”
卢氏抿着嘴,吸了吸鼻子,忍着哭腔,道:“那就请郎君提携我阿兄一把,你总不会做不到吧?”
说罢,她甩开李岫的手,转身走出了书房。
李岫大怒,愤而将桌上的文书全都扫翻在地,解下胯下的兴阳蜈蚣袋掷入火炉。
“尻!尻!尻!”
他真的很累了,修身、齐家、治国,没一桩事顺遂,他已感到撑不住了。
但,他阿爷已老了,还能支撑多久?五年?八年?十年?他如今还只是将作少监,离支撑门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环顾这偌大的相府,只有败家的兄弟、刁蛮的姐妹、无能的妹夫,没有一个人能帮扶他一把。
李岫在地上坐了很久,闻着火炉里泛起的怪味,极为不情愿地起身,佝偻着身体把那被他扫翻的公文一封一封捡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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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府。
天亮时,青岚把一群识得字的婢女们召集起来。
她把几口大箱子打开,灰尘扬起,她连忙挥着袖子去挡,却还是被呛得连咳了几下,全没了家中大妾的气势。
“咳咳……我们要怎么整理这些文书呢?按这些地图,拟一份目录,再把大唐十五道三百六十州一千五百五十七县,所有的官员名单录上去,这样,郎君看起来就方便了……”
青岚话音未了,堂中已响起一阵娇呼。
“这如何录得完?”
“诶,你们,还说自己是郎君的人,这么轻的活也不能干吗?”
“敢问皇甫娘子,可真是郎君要我们做这些?莫非是皇甫娘子故意引开我们?”
青岚不由叉腰,道:“我骗你们做甚?就是郎君吩咐的。”
“那做完之后,郎君可有……可有奖赏。”
“自然是有的,都动起来吧。”
薛白之所以如此,其实只是把从陈希烈那里借阅的文书抄录了一份。
但他确实有在走马观花地看着那些官员名录。
旁人不知这有何好看的,他看着却偶尔会写下几个名字,就写在他的一本册子上。
那册子的前面几页记的是要给杜有邻、元结、杜甫、皇甫冉、元载、杜五郎等人安排的官位。这些人中,真正是薛白心腹的,连半数都不到,可能只有杜五郎一个。
薛党还很弱小,还没从杨党的羽翼下成长起来,但如今已有了一个小小的发展机会。
而可能可以招纳的人,就在薛白的笔下,都还处于微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