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王掌掴朝臣,侮辱臣工,类似这样的事,大唐开国以来似乎也只有李元吉这么干过。 国子祭酒,曲阜县公-孔颖达等一众老学究,个个是怒发冲冠,摇头、跺脚,但却没一个人敢上前。 为什么? 换成其他皇子,早有人上前拉了,但楚王不一样,他可是個杀坯,人头血海里拼杀出来,他可是什么人都敢杀的。 吐谷浑,吐蕃那么多军队都没降住的主儿,杀人如麻到了一定的程度,怎么能不叫人望而生畏。 知道房玄龄、侯君集、李大亮等一众大佬从里面走出来;不愿见事情闹大的李大亮和侯君集疾步上前,左右拉住了李宽,许敬宗这才从掌中逃离。 李大亮皱眉问道:“殿下,你这是干什么,怎么能承天门前打人呢?” 李宽还没来得及说话,许敬宗见缝插针:“就是,有话好好说,殿下不能依仗皇子的身份,就这般羞辱臣下。” “岂不闻,士可杀不可辱!殿下这般行事,真是叫我等臣工寒心啊!” 许敬宗这话说的多好,不仅表述了自己的不满,还把一班同僚都绑在自己的战车上,以道德为准绳,对李宽进行口诛笔伐。 是,这是件挺严肃的事,却不曾想到,宋国公-萧瑀竟然笑出声了。 感受到同僚们异样的神情,萧瑀拱手赔礼:“诸位,不好意思,实在不好意思,老夫是想起了封相在世时常说的笑话,故不能自己,请诸位见量。” “恩,封相在世时,便时常夸赞许事中,乃是我辈文臣的典范。” 好好地,怎么又扯到封德彝的身上了,而且还跟许敬宗有关?顿时引得在朝臣工窃窃私语。 一些资历颇老的臣工,也在此时,点拨了一下后生晚辈,一种倒吸凉气后,原本义愤填膺表情荡然无存,反而是一脸玩味的看向许敬宗。 李宽也是借题发挥,当即扭头揣着袖子魏征:“郑公,冲撞王驾,按律杖脊八十!小王打他一巴掌,不违礼制吧!” 眼瞧李宽身后的程处弼、尉迟宝环已经撸起了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魏征的嘴角下意识的抽搐了一下,这是还没打够啊! 随即拱手应道:“若是殿下以此免了杖脊之刑,就此打住,臣无话可说!” 而魏征这一表态,孔颖达急了:“玄成,你!” 魏征向来与山东世族交好,许敬宗人品在低劣,也是山东世族保的修史官。被楚王当众揭了面皮,还怎么有脸坐在公署里,执笔青史。 更何况,其与许敬宗有旧谊,当年同在李密帐下为记室,一起掌管文书,怎么能这么不讲香火情呢? 魏征没说完,只是摇头径直走了,而长孙无忌则是走过来笑道:“我说孔先生,你着的哪门子急,这修史,有手不就行了吗?” 长孙无忌当然看出来,李宽今儿为什么闹这出。他是没忘文德皇后的养育之恩,替文德皇后抱打不平。 作为皇后的兄长,长孙无忌当然要出来打个圆场。而他这一表态,就是代表关陇世族在说话,山东世族若是要对楚王发难,那就是跟他们为敌了。 眼看要笑眯眯的长孙无忌,让本就义愤填膺的孔颖达,更是怒在火中烧,胸口起伏的更加剧烈。 就在孔颖达要爆发的边缘,负责关陇、山东世族穿针引线的褚遂良,出来打了个圆场:“都是误会,误会!依着下官看,还是把许事中还送给府邸,请个郎中吧!” 台阶,褚遂良给递了,与长孙无忌对垒,显然不是明智之举。这个台阶,孔颖达是下也得下,不下也得下,只能气鼓鼓的带人拂袖而去。 而站在上面俯视全局的房玄龄,则是冷眼旁观,一言未发,他身边的岑文本却沉吟了一句:“房相,这是一出好戏啊!” 可不是好戏么!即出了气,博得了孝子之名,还把关陇世族拉下水。有文德皇后的面上,他们就是不想下场,也得下。 但房玄龄却只是淡淡一笑,瞧着被长孙无忌拉走的李宽,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只是些小聪明,登不得大雅之堂。” 可岑文本却不依不饶:“下官可不怎么看,楚王少年英雄,英武雄烈,深得军中将领的青睐。这倒是与圣人年轻时,颇为相似啊!” 哼,房玄龄摇了摇头:“一勇之夫何于圣人相比,依着老夫看,倒是吴王更肖其父。圣人不是常说嘛,此子英果类我。” 士可杀,不可辱!这条犯的好啊,正是做孤臣最好的证明。圣人知道非但不会惩罚他,反而还会对他另眼相看。 房玄龄面上虽不说,但心里对李宽的才智,还是很满意的。有脑治于人,有脑子,懂进退,才能活的长久。 至于岑文本,手段虽然高明,可他再聪明能聪明过圣人吗?玩出事,那是早晚的事。 ...... 正是诸官在下朝的路上,对楚王掌掴许敬宗之事,议论纷纷之时。 长孙无忌的马车上,李宽对长孙无忌嘴里的为官之道,提不起一丝兴趣,只是懒洋洋的靠在软垫上,喝着车厢里的美酒。 吧嗒吧嗒罪嘴:“司空,你这酒兑水了?” 噗!解渴的长孙无忌,差点没被他这一句话送走,敢情他苦口婆心说了半天,这小子是一句话都没往心里去啊! 长孙无忌摆起手指,给他算了算,百骑卫成立才多久,他就得罪了多少人。近来在官场盛行一句谚语:楚王一笑,福祸难料。 “千帆,交一个人难,可得罪就简单多了,你这么干,路只能越走越窄!” 打了哈气,伸了个懒腰,李宽笑了笑:“司空,你放心,小王连累不到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