律法中为何会有“株连”这一项? 因为历朝历代都存在这家族,亲朋,同党等种种利益相关的群体。 他们会为了共同利益而联合,也会因为血脉,交情的联系相互扶持。 所以才会有一人得道,鸡犬升天的说法。 韩爌执政时也许没有排除异己,但那些因为他而水涨船高的同党却未必。 最终,朱由检还是决定启用韩爌,并将其纳入内阁,但可能终其一生都不会让他担任内阁首辅之职。 内阁首辅等同于宰相,东林党在江南的影响力已经太大了。除非,他愿意撇清关系。 于是,朱由检在一向白纸上写下“韩爌”二字。而除了这个名字之外,上方还有黄立极,施凤来,李国普三人的名字。 这四人,便是他为新朝选定的内阁辅臣。 黄立极,施凤来曾经亲近阉党,姑且视为阉党一伙。但二人的立场却未必属于阉党之列,在曾经阉党只手遮天的时代,若是不低头,恐怕也很难留在京师。 李国普虽与魏忠贤是同乡,但并未依附东林党,反而对魏忠贤抛出的橄榄枝视而不见,姑且定义为无党派之人。 再加上身为东林党元老的韩爌,三方势力就达成了微妙的平衡,相互掣肘,以此加深皇帝的影响力。 敬事房总管太监方正化走进养心殿,身后跟着一个年轻小太监,小太监手中捧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几个牌子。 朱由检刚刚登基,后宫妃子仅有三人,便是原本的王妃周氏,侧妃田氏,以及地位不高的袁氏。 而在登基结束后,王妃周氏被立为皇后,入主坤宁宫。田氏,袁氏封妃,分别居于翊坤宫,钟粹宫。 他后不犹豫的翻了皇后的牌子,这是登基的第一天,理所当然应该与皇后同寝,以彰显帝后感情。 后宫之事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插曲,夜深人静之时,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步入养心殿。 “参见皇上。” “平身。” 骆养性站起身,脑海中不由回想起父亲的叮嘱:记住,锦衣卫是皇帝的眼睛,你首先要明白皇上的意图,才能更好的为他办事。 而经过这几日的观察,骆养性知道皇帝最关心的是京营和上直卫,于是上任后的第一步便是重点追查关于京营之事,果真让他查出了端倪。 “启禀皇上,锦衣卫已探得三千营军备废弛之缘由,特来向皇上汇报。” 骆养性从怀中取出奏折,事关勋贵集团,他不敢轻易处置,只能进宫请示。因为他不确定,皇帝有没有对勋贵挥刀的心思。 王承恩见状,当即便上前接过奏折,呈到朱由检案前。 奏折的大体意思便是,执掌三千营的襄城伯李守锜不仅与监军宦官狼狈为奸,克扣军饷,还私下变卖战马,将马场租借敛财。 朱由检虽然面色如常,心中却大失所望。 他原本还想着扶持勋贵集团,使其成为继文官集团,宦官集团后的第三方势力,不成想大明的勋贵已经腐朽到这等地步。 像英国公张维贤这种还有几分将门世家风范的,恐怕已经不多了。 看来,不是每个将门皆为虎子,像蒙恬,王贲这样的不多了。 “退下吧,朕自有定论。” 皇上果然不愿处置勋贵么? 骆养性恭敬道:“臣,告退。” 朱由检并非不愿处置勋贵,而是不想把步子卖得太大。如今侧重的是阉党与东林党之事,如果在这时候使勋贵集团离心,对他的集权计划不利。 不过在此之前,倒是可以先未雨绸缪。 朱由检看向王承恩:“朕先前让你收集辽东将领名册,如今可曾集齐?” 辽东一地的军队常年与建奴交战,是大明各大卫所中为数不多还能保持战力的一支,其中不乏精兵强将。 既然曾经的勋贵已经不堪重任,那就重新扶持一批。大明现下战事频繁,正是武将一展所学的绝佳时代。 王承恩恭敬道:“皇爷的吩咐奴婢不敢怠慢。”随后走到一旁的书架前,取下一纸书稿。 书页上,排在第一的是“袁崇焕”的名字,后面的“辞官归乡”四字却是暗藏玄机。 朱由检笑吟吟的看向王承恩:“你似乎很欣赏这位袁崇焕。” 以王承恩的性子,一点细微的动作就足以代表他的心思。将一个已经辞官的人放在第一位,还标注得如此明显,显然是有意引起他的注意。 以至于朱由检都有些好奇,这位袁崇焕究竟是何许人也? 这具身体常年居于京师,记忆中关于辽东的将领自然不多,却似乎对这位袁崇焕印象深刻。 仿佛,这人是大明的顶梁柱般。 王承恩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顿时吓得跪倒在地:“奴婢知罪。” “你何罪之有?” “奴婢不该非议朝臣。” “起来吧,朕倒是想听听,你是如何看待这位“袁督师”的。” 朱由检其实有些不理解,袁崇焕既然已经官至辽东总督的位置,为何还要如孙传庭那般辞官? 这封疆大吏的职位,可不是当年孙传庭那芝麻小官能比的。 而王承恩也是充当起了朱由检的百事通,开始讲解袁崇焕辞官的前因后果。 依旧是党派之争! 袁崇焕是东林党人,而彼时执政的是魏忠贤,他自然不会愿意看到东林党人执掌辽东军权。 但是碍于袁崇焕的功劳,以及天启帝对这位边关大将的重视,他不能直接对其下手。 于是,便在宁锦大捷之后,对同样建立功勋的满桂等人大肆封赏,唯独对主将袁崇焕草草了事。 理由是,袁崇焕没有出兵援救锦州。 通俗来讲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