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定肝脑涂地,以报皇上知遇之恩。” 孙传庭同样理解了皇帝的用意,借阉党之力推他上位,东林党必然反对,最后再由皇帝出面一锤定音。 想必,那日东林党人的脸色会很精彩。 朱由检郑重道:“好好练兵,莫负了朕的期望。” 其实他也不确定孙传庭是否有带兵之能,贸然委以重任只是为了迅速执掌上直卫。 后面,他会逐步考察,从边关抽调良将录用。 “臣遵旨。”孙传庭应声,随后又道:“只是军费一事...” 不怪他这么问,近年来朝廷对九边军队的粮饷亏欠愈发严重,若是无钱,很难练出善战之师。 很好,又是要钱的! 朱由检已经麻木,随后许下承诺:“朕会筹齐,也希望你能练出善战之兵,便从金吾左卫开始吧。” 正因为他如今还未正式登基,也没有真正举办过大朝会,官职的任命反而更容易,何况上直卫本就是天子亲军。 孙传庭亦保证道:“臣必竭尽全力,若半载后不见成效,臣提头来见。” 明明穿着儒子的衣裳,说得却是武人的话。 孙传庭退下后,朱由检从衣袖中取出一块干饼,却没有立刻下嘴,反而是认真的看了起来,仿佛这干饼有何与众不同之处。 王承恩见状,还以为他吃不惯这些粗粮,于是道:“皇爷,明日便是登基之期了,届时宫中饮食便可如常。” 这一举动是出自张皇后的劝告,她担心阉党会在新君饭菜里下毒。 而朱由检也没有粗心大意,魏忠贤虽然在军队的威慑下臣服,却未必没有其他小心思。 何况,有可能谋害他的未必只有魏忠贤一个。 通过阅读大明朝这两百多年的历史,他发现了一件事,这皇宫内苑也未必安全。 朱由检转动着手中干饼,喃喃道:“朕只是在想,这种处处防备的日子还要持续多久。” 王承恩不明就里。 朱由检心中却涌现出一句话:宁可错杀三千,绝不放过一个! “伴伴,你觉得今日宫中之事能瞒多久?”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问题,王承恩跪倒在地。 “奴婢已经在设法安插王府心腹,只是宫中太监宫女众多,一时难以替换。” “无妨,朕会出手。” ... 新旧交替之际,京师之中的任何风吹草动都会引起关注,何况是上直卫的官职任命。 孙传庭手持圣旨进入金吾左卫军营不久,这则消息便传入各方势力的耳中。 代表勋贵势力的张维贤只是一笑置之,皇帝既然有心改造京营,对于他自己的亲军就更不会放过了。 魏忠贤坐镇东厂,慢悠悠的品着茶:“也好,至少皇帝没有让东林党的人接管上直卫,否则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从这一举动不难看出,皇帝其实并没有那么信任东林党,这就代表他们还有活路。 反之,若是皇帝对东林党信赖有加,他就得考虑自己的埋骨之地了。 崔呈秀点头表示认可,这个结果对他们来说不算坏。 “那咱们要不要帮皇上这个忙?” 他指的是,要不要帮皇帝把孙传庭推上去。 “帮什么忙?” 工部尚书吴淳夫姗姗来迟,闻言不由凑了一嘴。事实上,魏忠贤是故意晚一步通知他的。 因为二人刚刚商讨之事,已经不适合让一个“死人”旁听。 崔呈秀与魏忠贤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 随后,崔呈秀笑道:“皇上有心提拔心腹,魏公公觉得咱们该推一把,以此向皇上示好。” 吴淳夫仔细想了想,便点头道:“老夫赞同,若是能借此得到皇帝信任,乃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举。” “既然二位都赞同,那咱家就放心了,东林党...咱家就喜欢和他们较劲!” 魏忠贤笑语,眼中带着一许嘲弄:“都说咱家贪,可咱家的银子,良田哪及得上他们万分之一?” 崔呈秀二人深以为然,他们当年为何要附庸阉党? 当年东林党掌权之时,排除异己比如今的阉党更甚。他们若是不找一处依靠,早就被排挤到不毛之地了。 ... 这时代的人喜欢品茶,尤其是读书人,儒家素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说。 而品鉴茶道,便是修身养性的一种。 此时此刻,身为东林党首脑的韩爌与钱谦益正并肩站在湖边小亭内,身后摆放着一应茶具。 许久,钱谦益率先开口。 “这孙传庭是何许人也?” 韩爌淡然道:“曾至五品官,后请辞归乡。” 钱谦益微微皱眉:“区区一介五品官,何以能胜任金吾卫指挥使之职,陛下未免太草率了!” “受之,慎言!” 韩爌有些不悦,这番话若是传出去,单单一个非议皇帝的罪便足以要了钱谦益的命。 钱谦益意识到失言,急忙俯身告错。 韩爌摇头道:“上直卫本就是天子亲军,皇帝想委任心腹,我等无从更改。” “可我担心前朝之事重演!” 钱谦益指的是,皇帝很可能会效仿先帝,一如既往的宠信宦官。 “不会。” 韩爌再度摇头,浑浊的双目透出一丝精光:“陛下不同于先帝,先帝志不在天下,陛下...胸怀四海。” 一个刚刚继位,还没来得及举行登基大典的新君,第一件事却是巡视军营,重用武将,他的志向是什么,其实不难猜测。 这样一位皇帝,不会允许任何党派一家独大。 然而,这似乎与东林党,或者说江南士族的利益背道而驰。 钱谦益深深地看了韩爌一眼,忽然意识到两人的想法已经背道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