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翠不想住城里,她喜欢这城外的安静,便依了她。 乌右莱这几日一直在奔忙,买来许多木板、钉子……改造这座破败的房屋,在屋后拉起了个院子,挖出个储水池,种上了应季的蔬菜,在屋前栽上些鲜花……摇晃的木门被他重新补全、扶正,漏风的窗户贴上窗户纸、水缸里打满水,家中储备上食物,日子过得蒸蒸日上。 他正在屋顶更换破碎的瓦片,站在高处,老远便看到一阵烟尘,皇帝的高耸马车、护卫队的士兵……他哪里见过这种阵仗,慌忙从屋顶下来,不知道来者何意,便进了屋子背起小翠,要从后门翻走躲避。 徐三修和阿冷已骑着骆驼先行赶到,他高喊道:“乌右莱,我回来了!” 这一走便是八日,乌右莱记得徐三修说的话,知道他应该是达到了目的,也就是说可以告诉自己关于母亲的消息了,便放下了心,将小翠又背回了里屋,去开了门。 他一开门,皇帝的车辇已经到达了房子门前,徐三修走过来拉着他的胳膊:“随我一起。” 皇帝下了车辇,带着公主走过来,身后跟着一队卫兵。乌右莱有些迟疑,问道:“他是谁?” “他是皇帝!” “皇帝?”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汉子瞪大了眼,愣住。 随后便不自主地跟着徐三修的牵引,一齐跪下:“皇帝陛下!” 皇帝看着汉子,有些不敢置信地问:“他……便是纳凤的儿子?”语气颇有些嫌弃之意。 徐三修解释道:“回陛下,他就是纳凤公主之子,名叫乌右莱。他自幼时公主死后,便无人过问,所以现在看起来有些落魄……” 听到无人过问一词,皇帝心中隐隐有些动了恻隐之心。 乌右莱一头雾水,小声嘀咕:“怎么回事?” “没事,你一会如实回答便可。” “那寡人来问他一些事吧。”皇帝和公主带着几个卫兵向房子中走去,徐三修戳了戳乌右莱:“你进去,他问你什么,你说什么,不要害怕。” 屋子中,乌右莱已经买了几个待客准备的凳子,皇帝像是来到自己家一般,寻了个凳子坐下,公主坐在他身旁,身后站着卫兵。 而乌右莱倒像个外人,他有些拘束,不安,不知道该站着还是跪着。脑子一抽筋,他问道:“陛下,您要喝些水吗?”说着要拿碗舀水。 皇帝摆了摆手:“不用。”他的脸色稍缓和些。 “乌右莱?” “在!陛下。” “你母亲叫乌托纳凤?” “不……我不知道……我……母亲……她没和我……说过……”乌右莱紧张的有些口吃。 “不要紧张。”皇帝盯着汉子:“你那里还有其他你母亲的东西么?” “有……有……”乌右莱道:“陛下,我去为您取来。” “嗯。” 得到应允,乌右莱去里屋取来那个四方盒子,皇帝看到那个盒子,有些动容:“将盒子也一并给我看看吧……” “好……” 皇帝在手中细细观摩着盒子,仿佛在把玩一个绝世宝玉……他打开盒盖,一柄玉钗滑落出来,看着那柄玉钗,他久久沉默着。 许久,皇帝招手将乌右莱招呼到自己身边,问一些关于他母亲的事。 徐三修在外面焦急地踱步,里面的交谈声他隐约可以听到些,但听的不太清楚,也判断不出事情进展的可否顺利。 终于,门开了,皇帝走了出来,睥睨四方。 “徐三修!” “在!” 皇帝召来侍者,侍者取出已经提前拟好的圣旨,在皇帝面前跪在,双手捧着托盘,上面呈着圣旨。 又一侍者从布袋中取出帝玺,蘸上印泥后递上。皇帝接过帝玺,在圣旨上重重按下。 随后将圣旨卷成卷轴:“徐三修接旨!” “谢陛下!” 终于,这档国际贸易敲定,徐三修高兴的低声抽泣,阿冷在后面看着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撇了撇嘴。 做完这些后,皇帝又走进屋子里与他遗落民间的侄儿、侄孙女叙旧,也没什么事了,徐三修便向皇帝请辞。 临离开,公主从屋中走了站出来,叫停了徐三修。 “公主殿下,怎么了?” 公主看着徐三修,似乎有千言万语要讲,最后却道:“徐三修,不要忘记你承诺的,会赔我一匹老虎!” 徐三修哑然一笑:“不会忘记。” 随后,便和阿冷离开了。 “徐三修,我们离开代郡多久了?”阿冷问道。 “有两个多月了吧。” 两人骑着骆驼,在沙漠中慢行,斜阳在背后沉下,将影子越拉越长,小翠的家渐行渐远。 无尽黄沙如海,徐三修的怀中斜插着那卷圣旨,腰间挂着墨守,肩上挎着包有姚无涯骨殖的麻布衣。 狂风灌进他的胸膛,将上衣吹得鼓起,如小船上的风帆。 “也不知道这段时间吕家有没有什么动作。” “那我们快回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