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为了暂时稳住豪强们而做的。
所以田丰就试着表达了一个看法。
那就是别管出身贫富,谁能给泰山军交粮谁就是支持咱们的。而那些豪强地头也可以交粮,也可以支持,甚至比那些黔首交的还多,还支持。
那你说田丰这样的人是不是河北大族的喉舌,是想替那些人说话?有,但不多,田丰自己更看重的是圣君之道,他想辅助张冲完成再造山河的大功业。
将田丰视为豪右喉舌就太看低他了。
实际上,田丰的这个想法并不是他一个人,国内有不少人都是认同这个说法的。
这派人觉得当务之急是迅速稳定天下的秩序,而不是单纯的救济贫苦。他们也知道汉室的豪强之烈在于土地的兼并,所以他们也认同在一定程度上的田土再分。
比如对于河北豪势们来说,分一半田土出去他们也肉痛,但普遍认为只要得到泰山军的认可,这都是值得的。
为何?
因为这些人毫不怀疑,现在最有实力一统天下的就是泰山军。而一旦泰山军为天下主,那他们就是从元之臣,能再如当年光武一样,使得河北世家们再挣十二代的富贵。
不就是一半的田土嘛,给!
以上这些都是田丰的意思,而张冲听出话音了吗,当然听到了。
无非就是那一条,不管是豪强还是黔首,能交粮的就是好民。
但张冲要的是这个吗?
他只是心里冷哼一下,并没有表态。
在田丰说完不久,次席的何夔说话了。他自己既是士族出身,又耕作为生,两边他都能理解,但更支持黔首。
所以对于田丰说的,他还是反驳了几句:
“我泰山军以黄天之志,替天行道,就是要扫除这份不公。如果按照田公所言的,谁能交粮就是好的,那黔首们如何抵得上豪强们?那按这个道理,咱们泰山军是不是要为豪强做主?如果是这样,就是对信任我们的黔首的背叛,是为我们大业牺牲者的背叛,到那时候,我泰山军还有什么立军之基?”
田丰听了这话,没敢反驳,只是叹了一口气,接受了这个说法。
果然还是要走一条最难走的路。
批评了田丰几句后,何夔又对张冲说了另外一番话:
“王上,我尝言,快就是慢,慢就是快,有些时候要讲快,有些时候却讲慢。而现在汉室崩裂,天下群雄逐鹿,这时候就慢不得。因为一旦长了,天下人心各为其主,这仗就难打了。这就是为何光武争天下快,而秦却要奋六世之余烈。”
张冲在听。
“所以为了速得天下,就需要尽可能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如泰山地区的新地头们如此,河北的豪强们亦是如此。这些人都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是可以借助的力量。待我军得了天下后,再细细文火炖煮,这就是慢功夫。”
所以何夔的建议就是一句话:
“平天下慢不得,治天下快不得。”
诚哉斯言。
但有人却并不认同这个道理。
他就是始终保持沉默的财部尚书严庄。
严庄很敏锐的点出了一点:
“泰山自耕富农岂能和河北豪强混为一谈?”
他对何夔道:
“泰山自耕富农受我军大恩,将我军视为衣食父母,所以捐子弟,弃衣帛,悉输军中。我军与他们的关系正有一比,那就是鱼水之情。但河北豪强呢?前有抗拒我军之罪,又有武断乡曲之实。不将之彻底铲除,这河北安不了。”
严庄的话让最后排的田丰脸色微变,但后者依旧没有说话。
之后严庄更是从他的本职谈起:
“经过半年各分田组在冀幽两州的调查,可以大概得出这样一个结论。那就是只有人口百之二的豪强,占据着六分的田土,再加上百之八的小地头,则能到八成。余者九成的都是黔首、佃户,在剩下二成的田土上耕作,每年要将七成的收获贡献给当地豪强。而至于剩下的则是毫无寸土的徒隶和农奴,他们生死都系为主将,只能终日在地里劳作,尚不能得一餐之食。”
严庄说完这个数据,斩钉截铁:
“现在不将这些蠹虫解决,难道等这些人的子弟都混入地方了,再做?”
一时间,在场的门下们都沉默了。
直到这个时候,首席的度满说话了,他拍案赞同着严庄,完全不顾此人刚刚反驳了一位门下次席,道:
“好,严尚书这个话好。就应该多讲这种现实,少讲观点。不然吵来吵去,谁都说服不了谁。”
他见张冲看着他,就笑道:
“王上,如今诸公的建议我都觉得甚好。我个人也是赞成先不动泰山郡的自耕富户的,因为这些人有功于我军,又是我军在地方上的坚定支持者,不能寒了他们的心。而且,即便收得这些人的多余田土,也并不能真正解决这种分化的问题。所以我个人对自耕农的看法来看,还是由政事堂饬书给前线的关羽,让他在这个方面缓一缓,多将精力用在巩固前线的军事上。最近从各地送来的军报,鲁中南周边的势力都在厉兵秣马,这个时候还是要军事为重。”
张冲心里一疑,没想到前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