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他好像也看出了我的不感兴趣,便主动放弃了交谈,表情似乎有些遗憾。 这样也好,反正等一会儿他就会因为失去兴趣走开的。 南星继续拿着那把小弓,笨拙地练习着站姿和拉弦。 他按照父亲教他的姿势,不厌其烦地在起射线前调整左右脚的距离以及双手的握弓姿势。我不感兴趣地走到一旁,休息够后,再次拿起自己的弓箭。 轻轻吸气,气流如水般滑入我的口腔。 虽然只是一次普通的练习,我却恐慌如巨人的手攫住咽喉,仿佛命悬于此,不发出半点声音。再一次,我在心里默念。 天空中多了一层密云,遮住天幕,云中露出一条窄缝,从中露出几缕阳光,斜斜照在山岗之上。风从远处吹来,撩动我的长发,我不顾逆风影响,毅然拉来弓弦。就在此刻,我听到风语声,它从辽远的更远方吹来,专程带来北国的问候。我重心后移,手指紧紧捏住弓弦,牛筋特有的柔韧感传至指尖,余光则瞥见朝这边看来的南星。我无暇顾及,目光瞄准前方箭靶。 靶上一圈圈黑线如盘围的细蛇,我感觉自己头晕眼花,仿佛手中之箭永远也无法射中目标,事实上,我已射中靶心千万回,只是最近有心无力。 “须战胜自己……”我对自己轻声诉说。 心跳声几可听闻。 松手,箭已离弦。 我几乎喘不过气,完全迷失了方向,只听到弓箭中靶之声,但是都命中靶心,却不敢睁眼去瞧。 “额,那个……中了。”南星的声音传了过了。 “靶心吗?”我问。 “嗯。” 这时,我才敢睁眼,离我三十米远的靶子犹如一座墓碑,正中心插着一只乌黑的箭杆。 一股喜悦涌上心头,但又转瞬即逝,淹没在无声的沉默中。就算射中了又怎样呢?我曾经射中了无数回,多这一次又何妨。箭靶忽然变得模糊,好像有一个无法言说的虚影抓住箭杆,将其扔在地上,狠狠踩断。 “那个……我有一个问题……” “你最好是真的有问题。”我说。言下之意就是别用无聊的事情来烦我。 “我想问你的名字?”他犹豫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我转过脸,没想到居然会有人问这种问题。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们应该是同班同学吧?” “嗯。” “那你应该知道我的名字。” 南星尴尬地轻扯衣角,没有回答。 他好像真不知道我的名字,我有点无奈,“楚亭晚。”我说。 “哦。”他好像很开心,我非常不理解。 “你射箭这么厉害,有没有进学校的弓箭社啊?” 弓箭社……我的心被猛地揪了一下。 “不要再提弓箭社。” “好。”他立马点点头,意识到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惴惴不安地站在一旁,不知干什么才好。 “你是不是以为我很喜欢射箭?” “结果正好相反吗?”南星扭头看来一眼身后,靶场的门没开,关得好好的。 “嗯,所以请你不要对我爸提起弓箭社的事情,我不想加入弓箭社。”我感觉自己的声音带着一点哀求,此前,我从未用这种语气跟人说过话。 “好。”他立刻答应下来。 而后,我陷入沉默,天空云层散去,我觉感觉世界半边昏昧。南星再没同我说过话,等我从伤心中抽回神时,他已离开了,或许同我说过再见,但我没听见。 直到黄昏,我一个人待在靶场,看到晚霞渐染苍穹,东天升起明胶般的星空,接着,弯月晦暗,一如我之心情。 “请不要继续。”我对着山林再次祈祷,这已是第七百四十三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