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
商宗收起手机,忽然拉起她的手说,好奇吗?下午我们去日本看看吧。
此时距离元旦下午不过十个小时,梁惊水愣了一下,紧接着心里一紧,学那位日本丈夫的语调发出一声"oei":“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现在可没任何关系了哦。"
梁惊水故作的那些轻松洒脱,其实都是拼命装出来的。无论如何,这场合作演绎的“供养者与金丝雀”的关系该画上句号了。
她已经完成了此行的任务,商宗也该回到属于他的轨道上去,为联姻做好准备。
更何况,在这场关系中,吃力不讨好的一直是商宗。他在鸡尾酒会那晚提到一场至关重要的交易,并希望在接下来的半年里,她能以女伴的身份助他一臂之力。
他花费了数千万金额,接下了两岸之间棘手的海运项目,却连联姻的时间都没能拖延到生日后。
相比之下,她简直幸运至极。
梁惊水很好奇,自己是否真的帮到了他。
以“女伴”的身份。
但她的自尊不允许,最终只是以一个这样的身份存在。她首先是她,其次,才可能是商宗的爱人。
商宗像是知道她要说什么,手指按下遥控钥匙,车门以剪刀式缓缓升起。那日本男人瞬间惊得往后退了一大步,双眼发亮地盯着车身展翅的模样,嘴里不停念叨“妈古的,妈吉的”。
坐上车,他问她几点的飞机,下午去送送她。
梁惊水边系安全带边说:“两点半。”察觉到车子正开往浅水湾,她伸手戳了戳他的手臂:“我去外面住,不用去你那里。”商宗淡淡一句:“别担心,我今晚住半岛。”这话弄得像她怕他怎么样似的,梁惊水低头忿忿地掏出手机,给温煦发消息问她睡了没有。
温煦秒回:来吧。
温煦:[地址]
梁惊水:?
有时候她真怀疑温煦在她脑子里装了个监听器,像《海绵宝宝》里控制他人思维的痞老板,把她在香港这段日子的心思摸得一清二楚。车子停在Mini Hotel楼下,雨已经歇了。湿润的街面映着微光,梁惊水小心绕过水坑,抬头时正看见商宗帮她将行李从后备箱搬出来。那个箱子足有28寸,尽管她已经断舍离了不少东西,整理时仍需要整个人压上去才能勉强合上拉链。
商宗提起箱子时,肱三头肌在毛衣下微微绷起。箱子的重量显然超出他的预料,他低头敛眉,似乎在琢磨,这个箱子到底是装了行李还是铅块。梁惊水接过行李,正准备铆足力抬上去,他忽然叫住她:"水水。"
她回头:“什么?”
"我帮你提上去。"
梁惊水盯着他的嘴型,分明判断出他一开始想说的不是这句话。两人之间的关系摆在这里,有些事点到为止即可,她心里清楚,也没打算刨根问底。快捷酒店自然无法与超豪华级别的半岛酒店相提并论。没有门僮帮忙运送行李,也没有停着一排劳斯莱斯的专属停车场。背后管理着三井集团资产的九隆银行掌舵者,这样骄傲的一人,此刻却单手提起她的行李,一步步走上台阶,养尊处优的手背上隆结青筋。
他总是一如既往的悉心。望着这幕,梁惊水鼻头一热,忽然生出一种想抱住他的念头。
冲动在燃烧,理智在浇冷水。
她逼停脚步。
在前台登记完,两人一同乘电梯上楼。
电梯空间逼仄,行李占据了大半位置,梁惊水不得不贴近商宗的手臂。他微微紧促的呼吸声清晰可闻,沉默如隐形的水流弥散,拖慢了电梯的升降。
“叮”。
行李被推出电梯外,按常理,他该离开了。
但商宗上前,低头吻了她。
雪松的凉意幽幽钻进鼻腔,离他们最近的那扇房门轻轻打开,又无声合上。
直到温煦帮她将行李推进屋,室内陈设简单,木纹贴面的桌子和衣柜挤在墙边,留给人走动的空间并不宽裕。
小电视上正投屏播放《鬼怪》的最新一集,画面明暗交替,梁惊水却没心思去看。她怔松地坐在床边,耳边还萦绕着他的声音,“中午我在机场等你。”温煦一声惊呼,语气里夹着不小的意外:“你手上的戒指是什么时候买的?”
梁惊水怔忡地抬起手,指间的钻石在水晶框架内轻晃,切面剔透如冰。正好嵌在她左手的无名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