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闯王(1 / 2)

“嘿,那小子,你不要傻楞在那,上面的可是咱李闯王李军主,你可得打起精神回话……”

那个动作敏捷如猎犬,刚才还在地上争抢食物的少年,看到张锐呆在那里,故作老练地呵斥道。

只是他那尚未完全摆脱稚嫩的嗓音,多少冲淡了这份刻意营造的威严与凶狠。

“李闯王?难道是李自成?”

张锐心中一惊。

“你,姓甚名谁,是何方人氏?”

李闯王随意地用衣袖抹掉嘴角的油渍,双腿交叉,双手抱胸,声音沉稳地问道。

“呃……军主大人,在下姓张名锐,自海外而来。”

“海外?中原这个地界,海外来的人可不多啊……”

似乎是看到张锐的态度很恭敬,李闯王的语气也随之变得柔和了一些,不再那么生硬严厉。

“这个腔调……”

这时,旁边一人却突然皱起了眉头。

“好像在东南沿海那几个岛屿上听过。”

“那他却是来自海外,和北边的蛮子或者西边的虏寇应该没什么瓜葛。”

另一个人接茬道。

李闯王听到此,继续问道

“不知道你是夷州人还是文莱人。”

“来自琉球岛还是吕宋岛?”

……

张锐心里一紧,这些称呼他这具躯体都没什么记忆。

“回禀军主。”

最终,张锐只好摸了摸头上还缠着绷带的地方,装作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吞吞吐吐地答道:

“之前被一伙强人追赶,慌不择路之下跌落山崖,头部受了重伤,很多过往的事情都记不起来了。”

“如此说来,你岂不是废物一个?”

张锐的这番言辞让李闯王的脸色瞬间垮了下来,失望之情溢于言表,他挥了挥手,就想将张锐赶走。

就在这时,带张锐来的壮汉连忙问道。

“那你可懂得读书识字,会算数记账吗?”

听到这句话,张锐连忙答道:“会,会……”

于是,张锐故作谄媚地拿起炭笔,在木桌上歪歪扭扭地写下几个字和一些简单的符号。

李闯王见状,脸上露出迟疑的神色,喃喃自语道:

“字我认识,这似乎是算数符号……还算有那么一点用处。”

“自此刻起,你暂充为账房先生吧。”

几本胡乱涂画、字迹歪斜的,类似账本的东西被塞到张锐手中。

一个简陋至极、四处漏风的帐篷也被分配给他当落脚之地。

在帐篷的一角,张锐拥有了一块属于自己的草席,不必再与那些难民挤在一起了。

至于管理日常开支、记录简单事务的账目,对于前世上过大学的张锐还是小菜一碟的。

他拿起细竹签,一字一划地辨认账本上记录的文字,然后誊写在那些从不知哪个角落搜罗来的、皱巴巴的纸上,再用简陋的针线将其装订成册。

晚饭时分,张锐多了一份清汤寡水的蔬菜汤,虽然并无多少油水,但比起其他人,他还能额外得到两块硬邦邦的炊饼,待其稍微软化后,和着汤水一并吞下。

晚饭后,张锐蜷缩在简陋的草铺上,疲惫地闭上了双眼。

张锐做梦了,梦中,被他砸死的那几个恶汉又复活了,还没等这些恶汉对他进行攻击,张锐又拿起了石头,“砰”“砰”“砰”,他们的头又被砸的稀巴烂。

蓦地,梦境中画面一变,喷溅的血液与尖锐的兵刃交击声交织在一起;

游船在熊熊烈火中燃烧,木桥轰然倒塌;

冰冷的河水与岸边疾驰的火光形成鲜明对比;

黑暗中,那些年轻的脸庞写满了恐惧与绝望。

张锐像一块沉重的铅块,沉入河底,近距离地凝视着那些因肿胀而变得苍白扭曲的死人脸。

“学长……”

一些激动又略带嘈杂的声音涌入张锐的耳帘。

“咱们已经冲出来了……”

“你简直创造了奇迹……”

“我们必将因此留下传奇的一笔……”

“我们要为逝去的人讨回所有公道,”

“糟糕……”

“他们竟然这么快又追上来了……”

张锐猛地清醒过来,坐直了身子,一股难以言喻的哀伤与决绝涌上心头。

张锐摸了摸眼角,一滴泪珠正从那里滑落。

呆了半晌,张锐慢慢站起身,走出简陋的棚屋,任由清冷的夜风拂过脸庞。

广袤的黑暗之中,流民们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他们杂乱无章地挤在一起,在这冰冷潮湿的泥土地上,彼此依靠着微弱的体温相互取暖。

此起彼伏的鼾声在夜色中回荡,几点微弱的火光在黑暗中摇曳,勾勒出这个临时营地的模糊轮廓。

参差不齐的木栅栏随处可见漏洞,显然不够坚固。

营地的前后出入口,各自仅有一名士兵把守,而且他们都抱着长矛低着头,已许久未见动弹。

张锐心里一动,现在是逃离营地的好机会,到时乘舟南下,不到一月就能出海。

在这具躯体新近恢复的记忆中,他的家乡坐落在与南洋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