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妹夫,这也太多了。”老实人陈满仓深感惶恐。
姑娘回娘家通常是两斤肉,半斤糖,嫁到冯家的陈欢回娘家也没这麽大手笔。
仅仅是按照当地习俗,三朝回门带回来两斤肉半斤糖,之後回娘家也就买点点心意思意思。
箩筐里的肉起码有十斤左右,糖远不止半斤,还有一箩筐饼子。
这饼子一看就不是普通的烧饼。
这些东西得多少钱呐。
周诚父母又偏心,要供养一个读书人,怎麽会拿得出这麽多钱置办。
“大哥,上个月我们一家三口分出来了,日子比以前好多了,能吃饱肚子,也有点余钱。”
陈母和两兄弟都为陈芸娘高兴。
不跟公婆小叔子小姑子住,苦多少吃多少,自己当家做主不受气。
是每个儿媳都盼望的事。
母子三人不想当着村民的面问为什麽分家。
陈母看着箩筐里的吃食,不安道:“你们分家出来单过,得计划着过日子,这些个吃食留点就行,其他的都带回去吧。”
陈丰收附和着点头。
以前陈家在村里的日子还算好过,陈芸娘出嫁没收到聘礼,反倒贴了二两银子。
小妹陈丽娘出嫁把聘礼全都带走,除了嫁妆又闹着要了五两银子的压箱底。
之後陈父出事,陈母生病,银钱像流水一样哗哗哗的往外流。
日子越过越艰难。
陈芸娘名声不好,村里人大多不愿跟陈家来往,以免受到牵连影响儿孙婚事。
陈母也就没有招呼乡邻。
篱笆墙外看热闹的人看到箩筐里的东西都震惊的合不拢嘴,羡慕丶嫉妒,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
本来还想挤兑周诚和陈芸娘几句,这下说不出来了。
陈欢早上回来可只挎了个篮子,里面总不能放的是银钱吧。
冯家可不是那麽大方的人。
完全没有可比性。
等着看笑话的村民都讪讪的走了。
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特意跑到陈二叔家,扯着嗓门说陈芸娘回娘家带了多少礼。
“一担子吃食,一箩筐肉和糖,一箩筐饼子,这麽厚的礼,我活到这个岁数第一次见,芸娘是嫁对人了啊。”妇人嗓门大,恨不得全村的人都听到。
陈欢和冯青山脸色青白交错。
陈二叔父子尴尬不已。
“少嚼舌根,周家是什麽样的人家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撒谎也不动动脑子,赶紧滚。”
泼辣的刘氏双手叉腰,站在院子里破口大骂。
“哟,好心好意告诉你们一声还有错了,真是不识好人心。”妇人跳起脚道。
若非女婿在,刘氏非得撕烂这女人的臭嘴不可。
陈欢看了眼脸色难看的冯青山,对刘氏道:“娘,芸娘姐出嫁后第一次回娘家,许久没见,我想去跟她说说话。”
“别去,陈芸娘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让人看到你跟她说话传出去多不好。你和姑爷趁着天色早点回吧。”刘氏笑着下逐客令。
完全没有留两人吃饭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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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青山本就嫌弃岳家,刘氏这麽一说便微微颔首:“岳母说的是,欢娘,走吧。”
陈二叔对儿子道:“抓两只鸡给你姐姐姐夫带回去。”
刘氏背过脸去扯了扯嘴角,倒也没有阻止儿子。
陈欢和冯青山走後,刘氏愤愤的在地上啐了一口。
“原说冯家是个好的,不曾想就是面子光,穷的叮当响,哪次来老娘不倒贴。”
送几块绿豆糕不是换走粮食就是换走她两只下蛋鸡,呸。
冯家老老小小二十几口人,全靠冯师爷一个人的俸禄过活,日子过的如何可想而知。
原想闺女从陈芸娘手里把冯青山抢过来全家也能跟着沾沾光,这光是没沾到,倒贴了不少。
冯青山那厮,总是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清高倨傲。
看不起人倒是别收她东西啊,书都读到狗肚子去了,还不如乡野妇人懂道理。
陈二叔劝道:“行了,少说两句,欢娘到现在也没生下一男半女,在冯家的日子不容易,咱们少吃点就省出来了。”
“你倒是做好人,她和冯青山会感激你吗?傻子。不行,我得去老大家看看是不是真的。”
刘氏扭着腰往陈母这边来,被陈二叔拽住:“行了,别去丢人现眼。”
陈芸娘隔着一堵墙跟陈父说了会儿话。
将饼拿出来递给陈母和陈满仓兄弟:“娘,你们尝尝看,这是大郎教我做的酥饼,很好吃,大哥你让爹也尝尝。”
“诶。”
两兄弟吃了连声说好,手上的碎渣都舔乾净。
陈母舍不得吃:“这饼一看就很精贵,我吃太浪费了,留着你们吃。”
妞妞将自己手里的饼撕下来一块往陈母嘴里送:“吃。”
陈母乐得假牙不见眼:“小乖乖,外婆不吃,你吃。”
妞妞固执的放她嘴边,陈母只能吃下,抱着她亲香亲香。
“真是可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