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什么,无非是随我一同前去,但这毫无必要。”
喻勉放缓声音,他接过亲卫奉上的银胄,动作行云流水地戴到头上,凌厉的下巴被冷硬的银甲勾勒住,衬得他整个人深沉肃穆,比之当年少了几分意气风发,多了几分摄人的威压。
“而且,在你原本的计划里,此时你应该去收买人心了,毕竟这是你此行最大的目的,不是么。”
喻勉朝左明非走进一步,银甲的冰冷混合着喻勉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左明非没有闪躲,他直视着喻勉,唇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民心所向…你不想要?”
喻勉低笑出声,他抬手抚过左明非的脸庞,“我无暇顾及,索性送你个顺水人情。”
尽管喻勉的动作十分轻柔,但冰冷的铠甲还是有些硌人,左明非心境复杂,他故作轻松地问:“那这人情要还吗?”
“自然。”喻勉回应,之后他动作利索地翻身上马,带着数十位亲卫朝那战火连天中疾驰而去。
左明非始终注视着那策马奔腾的身影,直到人影消失不见,等到心思回笼,他察觉到左手传来异样的感觉,于是低头看向左手,看到了一片血迹,于是他皱紧眉头。
喻季灵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你受伤了?”
“不是我。”左明非回答,他有些烦乱地捻动指尖:“是行之。”
方才他这只手只揽过喻勉的肩背,喻勉的肩背…是在山洞的时候砸伤的吗?是因为背着王弥坚没有及时躲开?左明非攥紧手指,眉心的痕迹越发深刻起来。
战争持续了三天两夜,大周军队将东夷军队逼退出徐州城后,又却敌数百里,生擒敌军四万余人,夺回了被东夷人占去的兖州和青州,直将东夷军队逼出海外,取得了举世瞩目的户部山大捷。
残阳如血,在振奋人心的呐喊声中,喻勉领军凯旋而归,大周赤色的战旗划破紫黑色的天幕在风中猎猎作响,昭示着纵然是夕阳落幕,但大周仍旧屹立。
为首的男人冷峻强悍,他应是浴血奋战了一场,浑身血迹斑斑,按道理说,血液该是热的,沐浴过血液的战士应是亢奋狂热的,但喻勉身上仍旧带着浓重的阴霾,冷静理智,杀伐果决,正如一切皆在他的掌握之中。
左明非注视着策马而来的喻勉,喻勉冷沉的眸子在看到左明非时泛起微许波澜,他并未勒令马儿停下,而是放任马儿疾驰,直到经过左明非身旁,喻勉才勾起一抹得逞的微笑,这让方才还像个杀神的人有了些人气,他抓紧缰绳侧身,冲左明非伸出右手。
左明非还未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地给出自己的左手,他被喻勉拽上马背,之后喻勉紧紧搂住左明非的腰,驱使马儿调头,再次朝军营外面驰去。
看到这一幕,仍处在亢奋状态下的士兵们发出起哄般的笑声。
左明非嗅到了喻勉身上浓厚的硝烟味和血腥气,他不由得侧首,担忧道:“你的伤…”
“嘘。”喻勉略带沙哑的低沉嗓音细密地攥紧耳朵里,左明非下意识缩了缩脖子,喻勉道:“憬琛,看前方。”
左明非正身看向前方,他微微屏住呼吸,残阳的余晖洒在这片大地上,被打扫过的战场仍旧绵延着血迹,这场景本应悲壮,却因为胜利的加持而显出摄人心魄的瑰丽。
“当年师父的意愿是先平定北部,再来稳住东部,可惜北部未定,白家便遭了难。”喻勉语带缅怀地说,他逐渐放缓速度,继续道:“这一战下来,东夷人必不敢再犯我国境,东部安稳数年不在话下,正如同当年师父希望的那样,我也算是完成了师父一半的遗愿。”
左明非抬手盖在喻勉的手背上,指尖触碰到的铠甲冰冷,手心碰到的手背也是没有温度,他对喻勉道:“我会陪你一起,完成白伯父的遗愿。”
喻勉含笑摇了下头,他悠悠道:“今日,我不是来管你要承诺的。”
“嗯?”左明非温润的眸色中泛起几分困惑,他这温和无害的模样看得喻勉心中柔软一片,喻勉轻声道:“当初我说过,要带你领略边关景致,眼下虽不是我所熟悉的边关,但此情此景到底是上京不曾有的景致,我也算兑现了一半的承诺。”
残红落幕,月色朦胧。
左明非的眼眶氤氲出一层薄红,他听到喻勉继续道:“憬琛,答应过你的,我都会给你…”
喻勉的声音越来越低:“只是你别再像复仇那样,自己一个人了…别再自己一个人难过,一个人撑着…”说完,喻勉头一低,下巴磕在了左明非肩头,
左明非察觉到不对劲,他急忙稳住喻勉的身影,侧脸慌张道:“行之!行之?!”
喻勉闭着眼睛没有回应,但环着左明非腰的双手还牢牢地拽着缰绳。
“行之!”左明非慌张到不行,眼泪夺眶而出,他颤抖着手去探喻勉的鼻息,好在喻勉的鼻息还在,左明非接过喻勉手中的缰绳,“驾!”他眼神凌厉地调转马头,朝营地奔驰回去。
作为一军主将,喻勉冲锋在前,腰腹和肩背都受了不同程度的外伤,且经过三天两夜的奔波,他整个人早已疲惫不堪,安全回到营地已是强弩之末,偏他非要带着左明非出去招摇一圈,身体可不就撑不住了。
除了按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