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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浑然不知,还走到镜台前,认梳起个小宫娥们常盘的发髻,戴一支最素的银簪子,左右照了照,觉得远远看来,谁都认不出她了,这才弯起眉来,期许地临渊道:“那们现在便去吧。”
临渊默了默,终是有说破,只是略微颔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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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如水,天穹一轮明月皎洁。
临渊带着李羡鱼一路避开宫人,行至披香殿的照壁后,熄去了手中的羊角风灯。
照壁往外,便是殿门,两名小宦官在殿门处值守,正打着呵欠,不着边际地讲着小话提。
“顾太医的方子果然灵验,这一剂药下去,夜里东偏殿那,似乎都什么动静了。”
“毕竟顾人算得是公主的族兄,连着亲戚呢,办事自然也心些。”
“可惜了,公主毕竟是公主。若是在宫外,这表哥表妹的,说不准还是一桩佳话——”
他们交头耳语,李羡鱼并不能听清,只是借着宫门悬挂的红灯笼依稀看清了他们的容貌:“似乎是小答子与小应子,临渊,们能绕开他们吗?”
她话至一半,侧首见方才还立于她身侧的少年已不见了踪影,只一盏熄灭了的羊角风灯孤零零地落在地。
李羡鱼轻愣,又听见殿门处传来两声闷响。
她立时抬眼看去,见小答子与小应子一左一右地歪倒在地,半点声响也无,比门口的石狮子还安静。
李羡鱼杏眸微睁,险些惊呼出声来。
千钧一发之际,临渊回到她的身旁,低声道:“他们只是晕了过去。”
李羡鱼隔着夜色看向他,终于还是轻点了点头。
她再做声,只是提着裙裾,蹑足跟着临渊往外走。
待迈过殿门的时候,她担忧地看了眼两个小宦官,心虚轻声:“明日、明日,给你们加月钱。”
临渊低声提醒:“公主,走。”
再不走,巡夜的金吾卫便要途径披香殿前。
李羡鱼轻点了点头,收回视线,小跑着跟他。
披香殿快便被抛在身后,周遭渐渐沉入寂静。
李羡鱼伸手握着少年的袖缘,跟着他行走在偏僻的小径。
此刻月色转淡,铺地的白光变成朦胧而清浅的纱雾,落在少年武袍的剑袖,淡如蒙霜。
夜色是好的容器,将一切的感知都成倍扩。
夜风拂面的触感清凉,道旁栽种的桂树香气浓郁,便连绣鞋踏过草叶的沙沙声,亦是那般清晰入耳。
偶有一两列金吾卫从远处经过,更是令李羡鱼屏住了呼吸,心跳迅疾。
夜晚的宫廷与白日里截然不同,一切都是那样的奇而刺激。
李羡鱼愈发期待起夜中的御花园来。
她轻攥了攥临渊的袖缘,小声问:“们离御花园还有多远?”
临渊抬眸看向身前夜色,并未立时作答。
待出了披香殿,他方明白,带李羡鱼出行是一件多么麻烦的事。
屋檐,残墙,水坑,许多他能走的路,李羡鱼都走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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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程比他预想得,要慢许多。
少年并未抱怨,只淡声答:“至多一刻钟。”
李羡鱼放下心来,一路走,一路悄声问他一些旁的事:“临渊,你时常在夜里出来吗?”
临渊道:“不算时常。”
李羡鱼又问:“那你出来做什么呀?一般都去哪里?也去御花园吗?”
临渊半垂羽睫,掩下眸底晦光:“寻仇。”
李羡鱼轻愣,纤长的羽睫轻扇了扇:“宫里也有人牙子吗?”
临渊只是简短道:“有。”
李羡鱼还想在问,身前行走的少年骤然停下了步伐。
李羡鱼收住步子,险些撞临渊的脊背。
“临渊,你怎么——”
话至一半,李羡鱼的语声轻轻顿住,杏眸微亮。
夜幕中的御花园已近在眼前。
李羡鱼提裙走近,沿一道汉白玉铺就的曲折花/径而行。
身侧是繁花异草,藤萝翠竹,沐在铺霜般的月色中,与白日中看来,分外不同。
李羡鱼步履轻盈地走了阵,稍顷在一朵如金盘的花盏前停下步子。
“好香。”少女杏眸微亮,探手将花枝拢低了些,去给身畔的少年看:“认得这花,这是父皇为王美人从青泸运过来的金丝银盏,你快看,好不好看?”
而少年侧身,尚未来得及俯身,李羡鱼已松开了手里的花枝,视线又被另一朵斗雪红引了过去:“临渊,你看这朵,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