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深夜。
换下外?套,正准备去?洗个澡,忽然接到了高逸打来的?电话。
国内是白天,也不知道他在干什么,电话那边挺吵的?。
“诶兄弟,我?跟你说个事。”
徐曜单手扯开领带,淡淡道,“说。”
“就我?有个侄儿不是在读高一嘛,说他们班新来了个数学老师,白白净净的?,又?温柔又?漂亮。”
“昂,”徐曜应了声,坐到中?岛台前,又?懒懒开腔,“所以呢?你准备出轨?”
“呸!!我?出什么轨啊。你记得你说的?这话啊,你如果知道我?要说什么,你马上就得后悔,悔到把自己舌头咬下来。”
“嘶——”徐曜蹙了蹙眉,手机夹在肩膀和?耳朵之间,随手开了瓶红酒,“有屁快放。”
高逸倒也没?卖关子,直接道,“我?那天去?接他放学,看?到他说的?那数学老师了。就是南依,你高中?的?女神。”
话音刚落,徐曜整个人僵住。
怔愣期间,红酒从?手中?滑落,重重嗑在桌面上,发?出一声闷响。如果不是瓶底厚,估计面前早已是一片狼藉。
高逸听到后,问,“呦,这是怎么了?”
徐曜回过神,开口道,“没?怎么,你继续。”
“就这点事,也没?别的?了。我?就记得你对那姑娘挺上心的?,这么多年过去?,也不知道你还惦不惦记了。”
“反正你惦不惦记,我?的?消息也传达了。借这个机会吧,想让你有空就回来看?看?,都?挺想你的?。”
徐曜重新为自己倒了杯红酒,低声道,“再说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语气平静,冷冷清清,听上去?像毫不在意。
但实际上,挂断电话,徐曜陷入了整晚的?失眠。
在那天之后,他的?睡眠又?开始断断续续,整晚都?半梦半醒。
记忆的?碎片在梦里拼接不出一个完整的?故事,他一会梦到南依的?毕业发?言,一会又?梦到她已经?嫁人了。
梦的?最后,是南依在教室里,红着眼问他,“你真的?还会回来吗?”
徐曜回答她,“我?一定?会回来的?。”
徐曜睁开眼,耳边似乎还有着回声。
心头有些闷痛,他坐起身,缓和?了好久。
两周后,到底难忍心里的?声音,他以回国实地考察的?理由,飞回了北城。
徐曜确实有在北城创办分公司的?计划,只不过并不是今年。
这么匆匆忙忙赶回来,潦草开了几天会,参加了几场局,大多醉翁之意不在酒。
真正目的?是什么,他很清楚。
他想看?看?她。
某次聚会,高逸问到他什么时候回旧金山,徐曜吸了口烟,双眼微眯着吐出,轻描淡写道,“就这几天。”
高逸说,“我?靠这么快,还以为你要跟人家再续前缘。”
徐曜轻笑了声,并未作答。
再续前缘什么的?,徐曜没?想过。他也没?想要打扰她的?生活。
只想着,能远远地看?一眼,知道她过得好,就足够了。
他的?心愿就这些。
等他了断了心头的?事,他自然也就该回去?了。
徐曜去?过北城一中?。
南依搬过家,也换过号码了。
他不知道去?哪里找,只能在校外?转。
回来的?这几天,他几乎每天都?去?,早晚各一次。
只可?惜,他从?未撞见过她,哪怕一次都?没?有。
他也曾悲观地以为,他们的?缘分也就到这里了。
能偶遇南依,纯粹是个意外?。
这天他原本在等红绿灯,闲暇之余,忽然瞥见不远处出现那抹熟悉的?身影。
公交站台前,透明的?挡板让她的?样貌一览无遗。
她穿着白色长裙,单肩挎着帆布包,在耳侧编了个单麻花辫,发?尾束着白色花边的?发?圈。
皮肤白皙,侧颜精致,此时下巴微扬,正在打电话。
只一眼,徐曜心脏狂跳不止。
北城已逐渐步入夏日,靠近路边枝头繁茂,开着淡粉色的?樱花。
阳光和?煦,淡淡地映在她身上,偶尔一阵风拂过,花瓣飘落,慢悠悠飘过她眼前。她调皮地伸手,将花瓣接住,看?着手心的?“战利品”,她微微扬唇。但很快又?耷拉了下去?,蹙着眉,歪着头讲电话。
发?丝柔软,偏圆的?眼,小?巧挺拔的?鼻尖,连嘴角勾起的?弧度,他都?无比熟悉。
这张面庞,徐曜记不得在课上偷看?过多少次。
他只知道,这一幕,让他魂牵梦绕了整整六年。
他降下车窗,静静地看?着。
情绪涌动,连带着呼吸也凝滞几秒。
绿灯亮起,身后的?车在鸣喇叭催促,徐曜不得不继续行驶。
但他舍不得略开,所以速度始终放很慢。
车辆缓缓行驶过她面前,他看?到南依挂断电话后,噘起了嘴,眉间鼓起一个小?山包,肩膀一耸一垮,重重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