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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递上一块帕子摇头道:“三十九郎不知小娘子害喜害得厉害,吃什么吐什么。”

“啊怎会如此,郎中怎么说”

韶音教他低声些,粗声大气的,未免惊动了腹中的孩子回头它被吵醒了,自己又要被它折腾得吃不下饭。

谢候有些怀疑外甥如今还没长出耳朵,想伸手摸摸,被韶音一巴掌拍开,“今日不当值么既做了卫将军,就要对得起自己的职分,可莫要学旁人家那些游闲子弟。”

“阿姐如今愈发会讲大道理了!”谢候撇撇嘴,抓住这个话头往外抻,“我好不容易升到队主,忽然调我去做什么禁卫将军,我不想去!”

韶音的两道秀眉高高挑起。

谢候解下巨光,抚摸着剑身,长叹了一口气“我姐夫曾经说过,宝剑若不出鞘,必然还会为他人所夺,我若是心安理得地缩在后方做个卫将军,那便犹如这把剑,继续缩在剑鞘里……”

“你该不会是为了上官风吧”

韶音不客气地打断他,看他那表情——没错了,就是为了上官风。

谢候涨红了脸,“……我、我的确是受了上官娘子的感召和鼓舞,大丈夫光明磊落,这也没什么好讳言的!”

“哦,不行。”韶音垂眸呷了一口果矪。

“……凭什么”

“就凭你姓谢,你是咱们谢家唯一个掌兵之人,这个禁卫将军你想做也得做,不想做也得做!”

“你不答应也没什么,反正我姐夫已经答应了!”

谢候发觉阿姐口气坚决,态度武断,似乎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他也只能祭出杀手锏了。

“是么”韶音慢条斯理地用帕子掩唇角,“那你不是多余到我这里走一趟”

杀手锏一击不中,反倒被人接住,成了回旋镖,嗖地扎进谢候初开的情窦里。

“总不能你自己开花结果了就不管我的死活了吧”谢候一时忿忿不平,想到李勖的嘱咐,又软了下去,缠磨道:“求你了阿姐!”

韶音不为所动,朝他下逐客令,“一会儿雨下大了,你快回吧。”

谢候这才发觉,外头不知何时起落了雨,丝丝缕缕的银线顺着月洞窗飘进来,拂在滚烫的脸上,感觉冰冰凉凉。

阿雀将帘子撂下大半,回身端来药碗,提醒韶音服药。

韶音捏着鼻子一口气喝了,瞥一眼谢候,皱眉道:“你怎么还不走”

“我就不能等雨停了再走么”

“你不要去与上官娘子道个别么”

“没那个必要!”谢候赌起气来,“等到人家回来,八成已经将我给忘了!”

“那你自己斟酌吧”,韶音起身往门口走,前院传来勒马之声,很来,橐橐的靴声就已经到了廊下。

“雨下得这么大,你怎么也不知道披一件油衣。”

李勖大步穿过长廊,到檐下被灯火一照,脸上已蒙了一层细雨。

韶音便忍不住埋怨他,一边用帕子给他擦脸,一边催促他赶紧去沐浴换洗。

李勖一笑,握住她忙碌的小手,拦着腰就要将人抱起来,一抬眸看见跟过来的小舅,又将手撂了下去。

“姐夫回来了”,谢候看见他不免有些心虚。

李勖笑道:“这就要走那就不多留你了。”

韶音也道:“趁着雨小,快走吧。”

谢候看看姐夫,又看看阿姐,忽然涌起满腔悲愤,“好好好!我走,我走!二位留步,不必送了!”

风灯的光辉照在李勖腰间锃光瓦亮的虎头革带上,光斑晃眯了谢候的眼,他的脚步顿时一滞。

一块块令人头痛的记忆碎片在这一刻忽然神奇地拼凑起来,完整地呈现在脑海里:这不就是北固山下枫叶林前那条蛇么!

李勖笑着问他,“冬郎还有事”

谢候的脸一下子红得发紫,他明白阿姐的孩子是怎么来的了,原来如此啊!

李勖看着他气呼呼的背影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回头问韶音,“你说他了”

韶音道:“莫理他,水已经给你备好了,快去洗洗,一会儿着凉了。”

……

今夜是出征前的最后一夜。

两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这件事,帐外留了一豆昏灯,伪作未尽的日色。

韶音依偎在李勖怀里,默默数着他沉稳的心跳,窗外雨打芭蕉声渐渐从沙沙变成了噼里啪啦。

一道闪电亮过,闷在云层里的雷炸下来,韶音情不自禁地抖了个哆嗦。

“别怕,我在。”李勖将人搂紧了些,额头上落下一个浅吻。

“我不怕雷,只是很怕闪电。”怀里的人轻轻道。

“为何”

“你不觉得我生的很美么”

她又用那双明亮的大眼撩着他看,就像是在京口初秋时节那些月色如水的夜里一样。

李勖心尖颤动,“很美。”

“是吧,我也觉得,所以我总怕自己是妖变的,万一被闪电照出了原型,你们就该请天师将我捉走了。”

韶音说完有点不好意思,“人家是在与你说心里话,我小时候的确是这么想的,你不许笑我。”

李勖的确笑了,她总能教他笑。

她大概还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