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也生了眼睛一般,我悄悄地从后面走过去,一点动静都没有,它每次都能躲闪开来。”
“不错,马的视野比人宽阔许多,是以战马除了驱驰之外,亦有躲避敌人、提醒主人之用,战场上的将士与各自的战马实是同袍相连、生死与共的关系。”
“我还在后面的仓屋里看见了几条狗,它们可真通人性,竟然知道自己是狗,我说黄狗你过来,那黄狗就摇着尾巴过来了,可惜今日没带些肉骨头给它做见面礼,它回头必定会与同伴说我小气了。”
李勖忽地轻笑开来,“那黄狗的名字就叫黄狗,它是黑狗和花狗的母亲……他们一家子流浪在此地,校场建好后索性就收留了它们……”
他本是个寡言之人,今日却反常地将这些琐事与她娓娓道来。他这人不贪财、不酗酒、不好色,唯一的嗜好便是养这些灵性之物,自觉有些玩物丧志,便赧于与人提起,今日见她兴致勃勃,一时多说了几句,却是意外地投契。
韶音听得入迷,直道:“真有趣,你说的这些倒是比日日燕饮集会好玩得多。”
李勖一笑不答。
回到堂中,饭菜刚刚摆上食案,还冒着腾腾热气。灶下得知将军夫人驾临,特地加了两荤两素四道小炒,都用深色粗陶阔口大碗盛着,油汪汪地点缀着红的辣椒绿的韭花,别有一番粗糙的美感,颇能勾人的食欲。
正待用饭,温嫂又提着食盒送来一甑自煎的梅子汤,说是给韶音解暑。
那梅汤色泽深红,望之如熟透的莓果一般诱人,其中加了陈皮甘草桂枝几味,发汗解表又酸甜合宜,韶音喝了一大碗,顿时觉得胃口大开,连吃了许多炒菜。
只是,那碗糙米饭却只吃了一口就不碰了。
李勖早已熟谙了她的食性,知道她非河内青稻、新城白粳、襄樊蝉鸣米不食,连蒸饼也要坼十字的才肯入口。见她撂了筷子,便自然地端过她的剩饭,几口吃净了。
韶音震惊地望着李勖,“你……你干嘛吃我的剩饭”
李勖平静道:“我们今日用了六菜一汤,有荤有素,寻常兵卒只有一菜一汤,肉食更是并非日日都有。你剩的这些,已够他们美餐一顿了。”
“可是……糙米饭剌嗓子,我咽不下去。”
韶音被他说得有些惭愧,脸也跟着红了。
李勖笑道:“所以我替你吃了,这不是两相便宜的事么”
……
下午,校场正中已经搭建起了一座一人多高的擂台。
正式的考比已经结束,下午的擂台战便带了些娱乐的性质,不再像上午那般令人紧张。
上到将军、下到小卒,无论职位如何,只要自愿均可跳上擂台,与守擂之人酣畅淋漓地对打一场,若能战至最后、夺得魁首,便能赢得两千贯的赏钱。
这还不算,若是因此而进入了将军的视野、得了他的器重,往后的晋升之路便算是铺开了一半。因此,下午的气氛比上午活跃了许多,将士们个个摩拳擦掌,都想好好在将军和夫人面前表现一番。
刁云赵洪凯这些赵化吉的旧部憋了一上午的窝囊气,也都想借着下午打擂台的机会一雪前耻,教李勖知道他们这些赵家军并非都是无能之辈。
果然,开场之后率先跳上擂台的几位都是原先丁部的旧人,不过,这些人的职级普遍不高,多是气盛小卒,只有一个是伍长。而刁云、赵洪凯这些中级军官则个个都抱着膀子,死死地盯着擂台看,想要等到打的差不多了再跳上去,一举夺冠。
军中能人辈出,擂台赛又是车轮战,先上台者必然吃亏,因此,守擂之人的更替也极为频繁。直到时间过半,有望夺魁者才渐渐露出了苗头。
先是乙部的一位官长连克数人,随后又被丙部一位官长击败,接着便是甲部的一位军候守擂。
战到此时,上台者已经都是军候往上的将官了。
谢候征得姐夫的同意,换了身普通小卒的衣裳,也上台打了两个回合,此刻方才鼻青脸肿地回到观台之上,对上李勖和温先生的目光略有些赧然,只道“让姐夫和温先生见笑了”。
李勖却是颇感意外,没想到这位锦衣玉食的小郎君能捱下两轮,于是便难得地鼓励了他两句,勉励他再接再厉。谢候的白玉面皮顿时涨成了猪肝紫,挠着脑袋傻笑了半晌,末了嗓音洪亮地应了声:“是!属下得令!”
温先生笑着摇了摇头,李勖看了眼身旁神情专注的韶音,亦对他报以淡淡微笑。
擂台那边却是打得愈发激烈了。
赵洪凯夺擂失败,刁云已忍耐许久,此刻终于按捺不住,只等着他下来便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提起斗大的拳头照着那位甲部军侯的面门就是一拳,那军候应声倒地,半天没有起来,很快便被抬了下去。
台下顿时掀起一片哗然,接着便有人为刁扬叫起好来。
这刁云行军打仗不行,近身肉搏确有几分本事。他天生大力,方才便是全靠着一拳蛮力打倒了那位功夫不错的军候,可谓来了个开门红,整个人愈发地威风,瞪着眼睛在台上来回踱步,虎视眈眈地看着台下众人。
他方才出手那一下甚重,甲部有几位想为先前那军候报仇,接连跳上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