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午饭后,喜妹在厨房一边涮洗锅碗,一边漫无边际地胡思乱想着:“阿大的病好转了没有?爹娘啥时候回家?自己要是有千里眼和顺风耳该有多好呀!就能看到在省城住院的阿大,也能看见在病房照顾阿大的娘,就能看到爹娘此刻正在做什么,就能听到爹娘在病房的谈话,就能知道爹娘啥时候回家……” 二侠去泉里挑了一担水回家了,喜妹也刚好洗好了锅碗。 “咯咯哒,咯咯哒……”一只芦花鸡,扑棱着翅膀从鸡窝里飞出来,涨红着鸡冠在院子里炫耀着。 二侠从堂屋板柜里抓了一大把苞谷粒,扬手撒到院子里,院子里的几只芦花鸡和两只大公鸡,呼啦一下全围上来争抢啄食。爹娘不在家,这几只母鸡就是家里的钱串子。每隔十天半个月,二侠就骑上自行车,载着一篮子鸡蛋去棣花镇赶集卖鸡蛋。然后,再用卖鸡蛋的钱帮家里买回洗衣粉、肥皂,油盐等日用品。 “喜妹,去鸡窝把鸡蛋收了!”二侠说。 喜妹从鸡窝里拿出热乎乎的鸡蛋,感觉鸡窝里的麦秸好像蓬松了许多,下面好像隐藏着什么东西,就好奇地扒开鸡窝,宝儿的花书包就露了出来。 “二姐,看,宝儿的书包在鸡窝里。”喜妹举起书宝让二姐看。 “这个混小子,一定逃学了,我出去把他找回来。”二侠说。 “二姐,我和你一块去。” “看见宝儿没有?”二侠从巷子里一路找出去,喜妹跟在身后,姐妹俩遇见人就问。 姐妹俩把整个村子都找遍了,也没看见宝儿的影子。姐妹俩只好原路返就,俩返回家门口,就看见一个老汉挑着空水桶从西边走过来。 “大叔,看见我弟弟宝儿没有?” “没有,不过我经过大队院的时候,好像看到里面有两个男孩子在玩儿。” “我怎么把大队院忘了!”二侠恍然大悟,转身就朝大队院走去。喜妹跟屁虫似的跟在二姐后面。姐妹俩刚走到大队院附近,就听到里面传来孩子的笑声。 “宝儿!”二侠大喊了一声,当即加快了脚步。 等二侠和喜妹走进大队院,却发现空旷的院子里空无一人。 大队院很大,坐北朝南是大队戏楼,东西两边各有一排厢房。西边的一排厢房,过去是大队干部办公场地和赤脚医生诊疗所。包产到户后,大队部解散,两个赤脚医生也都把诊所搬回自己家去了。西边的厦厢房从此房门就上了锁;东边的六间大厦屋包产到户后,一直被村里一个养鸡户租赁,春夏时节在里面人工孵化小鸡娃儿卖。立秋后,鸡娃儿早已出售一空,房子也空闲下来,房们也敞开着。 喜妹跟在二侠身后走进东边厦屋。就看到屋子里除了几个破旧纸箱和满地灰尘,是空空如也。 “二姐,宝儿没在这儿,咱俩去别处找吧!” “怪了!我刚才明明听到院子里有孩子的笑声!” “二姐,咱们可能听错了。”喜妹说。 “可宝儿到底跑去哪儿去了呀!他胆子真壮,居然敢逃学!等我找到他,看我怎么收拾他!”二姐咬牙切齿地说。 姐妹俩正要转身离开,突然看到一个纸箱微微动了一下。 二侠大步走过去,呼啦一下打开这个纸箱,就看到了蜷缩在里面的宝儿。 宝儿看到事情败露,只好嬉皮笑脸从箱子里爬了出来。堂弟金宝也从另一个纸箱里嬉皮笑脸出来了。 金宝比宝儿大三岁,但他憨厚老实,总喜欢跟在宝儿屁股后面玩儿。金宝经常逃学,根本不拿读书当回事,反正他上不上学,李全有也根本不当回事儿。 “宝儿,你为啥要逃学?”二侠厉声说。 “我今天早上迟到了,我们班主任不但大骂了我,还揪我的耳朵,二姐,你看,我耳根都被他揪红了。” “谁让你赖床迟到!你要是不迟到,班主任能这样对你?走,回家回家取书包,二姐送你去学校。” “不!我不去,我不想去学校。” “你还是小学生,难道就想辍学?二姐因为小时候不懂事,不好好学习,只能当一辈子农民了。这几年,天天牛一样的干活儿,累的就差脱层皮,现在别提多后悔啦。你还是小学生,不上学能干什么呀?只能让自己变成睁眼瞎,等将来长大后后悔。”二侠说。 “二姐,今天已经晚了,就别让我去学校了,让我明早再去吧!” “不行!必须现在去!” “不,明天再去!”宝儿被父母溺爱坏了,贪玩又任性,总喜欢由着自己性子来。 “你今天要是敢不去,我就打死你!”二侠转身从靠墙的一把破扫帚上抽出一根竹棍,指着宝儿说:“你到底去不去?” “不去!”宝儿倔强地说。 “我再问你一遍,到底去不去?” “不去!” “不去我就打死你!”二侠举起竹棍儿就朝宝儿屁股上抽过去。宝儿在竹棍儿抽打下,终于抹着眼泪说:“二姐,我去!” 农历九月底,许桂花终于带着李全孝回家了!但李全孝的病并没有治好,双腿依然蹒跚无力。 “娘,我阿大到底得了啥病?走路怎么还是慢腾腾的,好像还是老样子?”二侠说。 “医生说你阿大肚子里没病,就是患上了神经官能症,主要是神经功能出现了问题。”许桂花说。 李全孝从省城看病回家后,完全变成了家里的一个局外人,从此也不喊腿疼了,整天无精打采躺在堂屋的竹椅上,整个人变得安静木讷了起来。躺久了,就站起来在院子里步履蹒跚地走走。喜妹看着蔫巴儿了的阿大,伤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