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坡的庄稼收了又种,种了又收,在不动声色的四季变换中,在农人早出晚归的劳作中,时间悄然而逝,转眼间,大侠已经二十五岁了。 一天中午,大侠的一个高中女同学,骑着自行车来到许桂花家,为大侠介绍对象。 许桂花承诺让大侠自由恋爱,大侠也把这话儿当了真。她和这个女同学在厢房小卧室小声叽咕了一会儿,还真来了个我的婚事我做主,只和许桂花打了声招呼,就跟着这位女同学去相亲了。 这天晚上,大侠没有回家。许桂花被气得心口疼,忍不住在家里骂大侠:“老大天生就是个祸害精,鬼迷心窍了,好坏不分,就喜欢和父母对着干,书真是白让她读了,成心要把父母气死,哪有大姑娘去相亲,晚上不回家的?……”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由她去吧!”李全孝坐在堂屋墙角,气的使劲儿抽旱烟,也懒得骂大侠了。 “娘,您不是让我大姐自由恋爱吗?干嘛还要瞎操心呀?再说了,我大姐又没自行车,坐她同学自行车去的,估计晚上赶不回来,就住在女同学家里了。”二侠已经十八岁了,已经不是那个和大侠针尖对麦芒的小姑娘了,她变得懂事了不少,就安慰许桂花说。 “我也不想操心呀!可她毕竟是我的女儿,我不操心能行么?也不知这个同学给介绍了个什么样的对象?”许桂花忧心忡忡地说。 “妈,我大姐主意大着呢,我猜着,一定是贺俊山从部队回来了。” “你咋这么肯定?” “你咋不想想,我大姐这几年谁都不嫁的,她不是等贺俊山还能等谁?” “我去你英娥婶子家打听一下,看她侄子贺俊山是不是真回来了?” “妈,这还用问吗?你就等着瞧吧,我猜的一准八九不离十。” 大晚上的,急性子的许桂花,不顾二侠的劝阻,还是摸黑去了英娥婶子家。 大冬天的,天短夜长,村子里晚上一片漆黑,空气中还弥漫着刺骨的寒气。英娥婶子舍不得烤木炭,夫妻俩天一黑就和衣偎到床上被窝里取暖。 “砰、砰、砰”许桂华用手使劲拍打英娥婶子家的房门。 “她婶子,有事吗?这么晚还来我家串门?”英娥婶子只好从被热窝里出来,趿拉着鞋子为许桂花开了门。 “我来向你打听个事,你侄子贺俊山是不是回来了?”许桂花一着急,也顾不得藏着掖着了。 “这我可不知道?” “他是你亲侄子,你能不知道?” “我真不知道,你听谁说得?” “大侠一个高中女同学,今天中午上我家给大侠介绍对象,大侠就爽快跟着相亲去了,我就疑心贺俊山回来了?” “你问你家大侠不就知道了。” “大侠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她婶子,我侄子贺俊山回来没回来我还真不知道。再说了,大侠和贺俊山的事情我可不敢掺和了,免得挨你埋怨。他俩的事你今后千万别问我,万一她俩将来真成了,也和我没任何关系,你可别怪罪到我头上。不过他婶子,我可劝劝你,孩子的事情你也别管得太多,人常说‘女大不中留,留下结怨仇。’你家大侠也老大不小了,她既便是个仙女,也该下凡了。再说,孩子的婚事都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到了你挡都挡不住,没缘分的你也强拧不成夫妻。”英娥婶子这个老狐狸,话说的是滴水不漏,让许桂花无言以对。 第二天晌午饭后,喜妹和书宝在巷子口玩,就看到一个身穿军装的男子骑着自行车进了巷子里,车后座上好像还载着一个人。喜妹和书宝好奇地迎上去,走到跟前一看,这个一身军装的英俊军人,居然是贺俊山,车后座上的那个人,竟然是他们的大姐。 “姨!”当身着军装的贺俊山,笑容可掬地把自行车推进许桂花家院子里,跟在大侠身后走进堂屋,许桂花虽然早有预料,还是有点目瞪口呆。 “二侠,喜妹,弟弟妹妹都过来吃糖……”贺俊山从衣兜里掏出一大把水果糖,热情地招呼二侠姐弟说。 “俊山哥,我大了,不爱吃糖了,你给书宝和宝儿他们吃吧!”二侠一边说,一边冲喜妹使了个眼色,拉着喜妹去了厢房。 馋嘴的书宝,连忙迎上去伸手接糖,但看了许桂华一眼,又迟疑着把手缩了回去。 “我要吃糖,我要吃糖……”懵懂的宝儿,兴高采烈地跑上去,拉开自己的衣兜,让贺俊山往他衣兜里装糖。 “书宝,你俊山哥给你糖,你咋不接?”许桂花缓过神来,勉强挤出笑容说。 既然大侠把贺俊山领回来了,许桂花只好无可奈何地认下了这个女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