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来暑往,转眼又是夏收。 麦子成熟了,满坡遍野都是一望无际的金色麦浪。黄灿灿的麦田在绿树的掩映下,煞是美丽壮观。麦熟一晌,龙口夺食,绝不敢有半点耽搁,一场连阴雨或者一场冰雹,就能毁掉一季的麦子。每天天色破晓,许桂花就喊醒儿女们,一家人背着背篓、拿着镰刀去后坡割麦子。 到了麦田里,许桂花和儿女们手拿镰刀,相互保持一定距离站在地头,弓腰曲背开始割麦子。许桂花和大侠、二侠割得快,喜妹和书宝只是小帮手。到了饭时,许桂花和大侠、二侠各背一大背篓麦子,喜妹和书宝各背一小背篓麦子,大家汗流浃背地回家。 晌午饭后,烈日当空,骄阳似火,一家人继续去田里割麦子、背麦子。一家老少背着麦子,如蚂蚁搬家顶着烈日,往返在崎岖的土路上。 背麦子对羸弱的喜妹来说,简直就是一种酷刑。喜妹由于营养不良,长的矮小廋弱,而肩膀上的小背篓就像一座小山压在肩头,压得肩膀如针扎般疼痛。痛得厉害时,她就把背篓靠在路边的土塄上小憩一下。为了分散注意力,喜妹一边背着背篓往前走,一边在心里默默数着1、2、3、4、5....... 李全孝傍晚下班回家,也去田里挑麦子。看到别人家地里干活的棒小伙子,用扁担挑着麦子,就像挑着两座小山似的,李全孝就眼气的不行,就忍不住发牢骚:“生你们这些女孩子有屁用,饭量倒不小,可干活就是比不上儿子。看看人家地里的壮小伙子们,干活多带劲呀!女娃子个个不中用,把老子也连累了。”李全孝是个重男轻女的大老粗,盼了半辈子儿子,虽然晚年得子,可儿子太小不得力,又舍不得骂儿子,只好把气撒到女儿头上。 二侠个头已经超过了大侠,她身材健壮,泼辣能干,比娇气的大侠力气大多了,成了家里的主要劳力。二侠气不过,就顶撞说:“儿子能干,你怎么不让你的宝贝小儿子帮你干活。” 看二侠顶撞他,李全孝的火气‘嗖’的就上来了,挥起手就想扑过去打二侠,但看到满地的麦子,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他气呼呼地用扁担挑着一担麦子,颤悠悠地前边先走了。许桂花帮喜妹和书宝襻了两小背篓麦子,然后招呼儿女们一块往回背麦子。许桂华家院子里,屋子里、屋檐下,到处都是麦捆子,简直没有人落脚的地方。 一个礼拜后,经过一家人起早摸黑的辛苦劳动,地里的麦子终于全部抢收回家了。许桂花终于松了一口气,可接下来着还要摊场碾麦子,把麦粒脱出来。但许桂花五十几岁了,干活有点力不从心,大侠也累的整天喊腰疼,于是,二侠就只好挑起了大梁。许桂花和二侠白天摊场碾麦子,晚上,二侠就熬夜用簸箕扬麦粒。 接下来,还要点苞谷、点黄豆、栽红薯秧。 每天早上,许桂花和二侠挑着尿担子,大侠背着苞谷种,喜妹和书宝扛着锄头跟在后面。到了地里,许桂花和大侠、二侠挖苞谷窝子,喜妹在窝子里浇半马勺尿,书宝在窝子里放两三粒苞谷种,然后许桂花和大侠、二侠用土把窝子盖上。 苞谷点好后,还要在苞谷行子中间套黄豆。许桂花和大侠、二侠在苞谷行子中间用锄头挖浅窝子,喜妹和书宝在窝子里撂三颗黄豆种,然后用脚刨土把窝子填平。 包产到户第一季,一家人挥汗如雨、累死累活,手上磨出了血泡,血泡又变成了茧子,但家里破天荒收了三板柜黄灿灿的麦子。细心的许桂花都是一篮子一篮子过了秤装进板柜的,居然收了两千五百斤麦子。望着三板柜黄灿灿的麦子,终于可以吃到饱饭了。许桂花站在板柜前,高兴地望着柜子里金黄色的麦粒,眼睛却湿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