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怎么在这扫雪……”
话说到一半,何观看到那人的正脸,愣了一下,“王黼?你怎么在这?”
王黼眉毛上结着冰晶,拿着一把用枯树枝捆紧做成的扫帚,双手冻得又红又紫。
看得何观直皱眉:“你怎么亲自在这扫雪?”
这都是小吏和村汉的活计,王黼再如何说也是有官品的人,为什么在这雪地里扫雪?瞧着手上的冻伤,仿佛已经扫了有段时候了。
王黼抬起头,第一眼看到的是穿着官袍的李浔,他的思绪被冰雪冻得凝滞了一下,停顿了半晌,才看到说话的人。
这是何志的长兄,何观,何呈君。
尽管何观与他同阶,王黼还是行礼道:“何侍讲。”
何观扶起他,被王黼的手冷了一下,把他拽进屋子里暖和暖和,“你怎么在这扫雪?”
王黼之前时常在何家留宿,何观自然认得他,也欣赏他的才学。
王黼低下头,眉毛和睫毛上的雪都顺着脸淌下,他道:“积雪未清,瞧着碍事,雪总是要有人扫的。”
何观皱眉:“让谁扫不行,非要你亲自来?”
李浔知道王黼受刁难,以为只是在政务上为难一番,没想到何志心窄至此,还让人在冬日里成日扫雪。
他听见王黼说:“左右公事做的累了,刚好松松脑子。”
何观也说不动王黼,气得直摇头。
他道:“既然你要扫雪,就穿暖些,我差人去给你买些衣物,万万不能这么作践自己,可省得?”
“多谢呈君。”
台鉴官在同个院子里办差,有人看到这一幕。
某个小官直嗤笑了一声,小声嘀咕:“这何家倒是怪有意思,何志往死里作践人,长兄又在这副作态,怎么,给个巴掌再赏两个甜枣?”
他声音小,何观没有听清,只听得出不是什么好话。
他走过去:“你说什么?”
那小官连忙低下头,纵然何观官衔不高,也千万不敢得罪他背后的老子。
“没说什么,只是在议论城郊樊五郎斗殴。”
何观不信,看向他身旁的人:“他刚才说了什么?”
几人支吾着。
把那小官方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听完这话,何观脸色骤然变得比王黼还难看,“这都是彦时的吩咐?”
几人不敢抬头看他,也不敢应下。同僚之间还得罪得起,但宰相之子做的事,谁敢开口?
人家兄弟俩闹不快是家事,让人知道这事是从他们嘴里吐出去的,他们这帮人肯定头一个遭殃。
看到他们都不说话,何观心里懂了。
“彦时何至于此……”
他快步走过去,问王黼:“将明,是彦时为难你?”
王黼苦笑:“何侍讲,在下已经是这般田地,君又何至于打探这般仔细,岂不是让在下处境更加凄凉?”
何观无言:“将明,你……”
回去的路上,何观心情郁郁。
他拉着李浔,嘴张了又闭,话到嘴边,又忍了下去,反反复复,心中犹豫。
李浔问:“何侍讲同那王黼相识?”
何观问:“你也认得他?”
李浔道:“之前有过几面之缘,我先前负责蹴鞠大赛事宜,王黼管着皇家书局,拜会过两次。”
见到这人也认得王黼,同他有交情,何观一下子松开负担,抓着李浔的手臂,长叹一声。
“何至于此,彦时何至于此。”
“到底为什么要这么作践他?”
何观同他倾吐心绪:“你不知,王黼先前在彦时,也就是我二弟,手下修书,他们一起修撰《九域图志》,彦时引他为知己,就同我父亲举荐了他。”
何观痛惜:“我也同王黼谈论过,他《春秋》论的极好,这样的人,这样的人,彦时到底为何要这么作践他?让一介文臣,在雪天扫地?”
何观眼睛微红。
说到后面,他情绪激动,声音发抖。
抓着李浔胳膊的手一个用力,察觉到后,又连声道歉。
李浔道:“呈君真是痛惜良才。”
何观恍惚失神,并未觉察李浔对他称呼的变化,而是自顾自道:“我必要同何志好生议一议。”
晚间。
下了衙,度过当值的第一天,李浔斟茶。
戴平安问:“郎君怎么亲自沏茶了,是要待客?”
他正疑问着,谷九从外边引人进来,因为李浔的交代,直接推开了书房的门。
王黼擦去一身风雪,对李浔拱了拱手:
“今日让你见笑了。”
他声音镇定自若,哪怕官袍的袍角被雪水打湿,仍微微笑着,自有一股傲气。
看到李浔温热的茶水,王黼顿了一下,笑起来:“看来浔弟早就料到我会前来了。”
李浔请他喝茶。
“白日在官署多有磋磨,将明耐性倒是好。”
王黼手已经被冻伤,微微发着肿,颜色颇深,缩进袖子里:“他还能对我如何?何志是个平庸的人,若他父亲不是宰相,恐怕论真实才干,尚不如台鉴那些庸俗之人。”
“他心里恼我,又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