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你不要继续帮帝国做事了。” “那领事,停职后我又该做些什么?” 冈山雄二轻哼道:“哼,你可以向其他中国人学习一下。根据安四贤提供的情报,许多政府官员、社会名流都开始为自己谋后路。 有的人闭门谢客,显露清高隐世之风范;有的人整理家产,做好仓皇外逃的准备;有的人公然叛变,抛妻弃子投奔重庆政府;还有的人蠢蠢欲动,寻找机会勾结地下党。 安四贤认为,最后一种人更可怕。为此,他做了多方面调查,发现许多人都是以青红帮为中介不断向地下党泄露情报,以表爱国之心。 他强烈要求我清剿青红帮,摧毁情报泄露的根源,维护上海的稳定治安。 但是…我拒绝了他。” 冈山雄二轻叹一声:“方君,对你来说,这是个机会。 我希望你向青红帮示好,适当透露一些用处不大的情况,以换取地下党的信任。 事到如今,我不认为剿灭地下党对帝国大业有任何实质意义的帮助。 与其鱼死网破,不如互利共生。” 方别莫名失神,良久才开了口:“领事,安四贤能否胜任公馆的工作?” 冈山笑了笑:“首先,我丝毫不怀疑安四贤先生对帝国的忠心。 长期在前线作战的吉田告诉我,安四贤先生为了皇军的胜利自愿赴汤蹈火,多次扮成流亡的平民和失散的士兵潜入敌区进行情报工作。 在安四贤的努力下,不少敌军官兵投诚,吉田由此构建出庞大的情报网,成功反制敌军的多个破坏行动,并处理了大批通敌平民,有力维持了当地治安。 最为难能可贵的是,当吉田提出要为安四贤安排一个舒适安逸的政府官位时,竟遭到了对方的一口回绝。 安先生说:我拼命不单是因为对帝国的忠诚,更重要的是,只有在危险的任务中,我才能体会到生命的充实,请务必让我继续在情报领域奋战! 就凭这句话,我相信他在公馆也会有出色表现的。 其次,就算他做不好这儿的工作,又有什么关系呢?公馆对战局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力了,安四贤的表现再怎么出色,也无力影响战争,只会影响自己的命运罢了…… 方君,知进知退才是人生的智者。我们可不要想安先生那样一条路摸到黑啊。” 方别点了点头:“我明白了。” “前路漫漫,方君宜自珍重,如果有任何困难,欢迎随时来找我。 记住,活下去。” ………… 离开冈山后,方别找到了正与他人谈笑的陆梦茵。 陆梦茵的身旁站着位陌生男子,带着眼镜,看起来很有文气,只听他摇头晃脑道:“万物殊形。书象形而不拘于何形,书与陶唯以方圆与位置的形体。数与理是抽象的,不是物象的,而书与陶则是物象的,造型的。音乐亦与书与陶一样是造型的,而不拘于何形。” “不拘于何形?”陆梦茵发问道。 陌生男子笑道:“不是何形,而只是息之动而为形,这单是形就是个无尽,可以通于万物之形。这单是形乃是象与形为一之形。” 陆梦茵一脸喜色,称赞道:“息之动而为形,真是深刻独特的见解!胡先生用只言片语就让梦茵看到了书法世界的莫测神奇,也让梦茵感受到自己的浅薄无知…” “哪里哪里!梦茵,你的资质在我教过的女学生中是最好的!教导你、指引你的同时,心竹也是心潮澎湃,不能自已啊! 这样吧!难得我们聊得如此开心,何不移至心竹寒舍,来个彻夜长谈呢?” 陆梦茵刚想回答,却看见了方别,惊喜道:“方别!你来了!快来拜见文坛泰斗胡心竹先生!” 胡心竹略显不满,但还是客气道:“这位是?” “我的未婚夫,东荣通讯社副社长方别。” “方先生,你好。以前心竹无聊的时候,也曾翻阅过东荣通讯社的报纸,无意中瞥见方先生的文章。 怎么评价好呢?呵呵。方先生有没有读过心竹的文章?” “没有。” 胡心竹脸色越来越难看:“无怪你写不出好东西来。别人把鲜花摆在那里,你却视而不见,只一心一意摆弄你的残枝败叶。 就算我是大师又如何?没有人学习、我继承我。到最后也只会让我的一切封尘在过往……” 一旁的梦茵见气氛不对,圆场道:“呵呵,胡先生,不要对我们要求过高嘛。 对您来说写作是一项伟大的事业,但对于方先生和我而言,写作毕竟只是谋生的手段。” “不!梦茵,不要贬低你自己!你的资质已经得到了我的认同! 如果你真心热爱文学的话,建议你参加心竹居士文学讲堂,接受我的一对一辅导。” 梦茵礼貌道:“谢谢,我会考虑的。” “好,那心竹先告辞了。” “你请慢走。” 胡心竹轻拂衣袖,转身离开。 陆梦茵感慨道:“以前只惊讶于胡先生的文章,没想到他本人也有如此风范和魅力。 胡先生知道如何去懂女人如何去联系女人,怪不得有那么多的女子为他心折……而他对每一个女人都能投入全身心的爱,爱的平等,爱的毫无区别。 其实胡先生本身没有什么政治倾向,他只是一个追求爱与和平的文学大家,可惜他的理念被汪精卫利用,成为了政治宣传工具……” 一道冷漠的声音响起:“这位女士,请您重复一遍刚才的讲话。” 竟然是安四贤,此刻,他正用阴翳的眼神扫视陆梦茵。 “您是…” “在下安四贤,趁您还没忘,请重复刚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