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黯淡下来并不意味着一天的结束,因为很多欢庆的时刻都是在夜里。
对每支军队来说,没有什么比赢得胜利和完成任务更值得庆祝的事情了。完成演练也是如此。无论演练的成败,只要付出了努力,你就有资格庆祝其中的欢乐。
庆祝也从来不分白天黑夜,甚至夜晚的庆祝比白天更加火热。这种时刻,或许只有体会过一醉方休的人,才能明白参加操演队伍今夜欢乐的心情。
军中的快乐其实也很简单,与共生死的兄弟们一起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在尽情释放后沉入甜美的梦乡。
陈楠公主虽不是军中之人,也没在军中待过,但她父皇就是行伍出身,很小的时候就耳闻目睹过军中的风气,也明白在军中必须赏罚分明,激昂士气的道理。所以这次她亲自犒赏十军所有参演的将士赏金和酒肉。
对于第七军的马振,第六军的班聪、第三军的严维和第二军的鲁久诚,姜河则是在送上例行的赏金和酒肉的同时,还代表公主悄悄送上了近卫门的诏书,让他们方便的时候到静兰别院指导近卫门的训练。
这四军的主将自然明白公主的意思,只不过他们并不能公开表示接受公主的指挥,对于陈楠公主来说,现阶段只要他们还是忠心朝廷就已足够,也并不需要他们马上效忠。
夜晚的四平猎场到处灯火通明,上万的参演兵力直接在猎场的草地上安营扎寨。
一整天紧张地操演过后,所有将士都席地而坐,围坐在数不清的篝火旁一边吃着肥美的烤肉,一边开怀畅饮。有的士兵还嫌赏赐的肉不够吃,偷偷进到猎场里面射杀了一些麋鹿和羚羊作为加菜。这个时候主管的将官也是睁只眼闭只眼,因为有头有脸的都离开了操演现场,他们也乐于装作没看见。
公主陈楠和她的近卫门侍从已先期返回静兰别院。
平城王冯玄和他的两个儿子也在送走公主后迅速返程回到王府。
对于他们双方来说,现在都不是庆祝的时候。下一步会面临怎样的问题和处境,谁都不好说。
星光夜路,马蹄轻踏,一路都是擎着火把的夜归人。
从猎场通过静兰别院的整条道路都是警卫森严,道路两侧每隔十米就有近卫门的侍卫在值守,公主陈楠的车队更是严阵以待,防卫严密。
这样的夜晚星夜返程,人的情绪多少都会有些紧张和不安,尤其是随行的侍从,所有人都手按剑柄,紧张地注视着前方和周围的动静。
西华楼事件后,近卫门极大加强了公主的出行防卫。
车队中央一辆奢华的黑色马车里,公主陈楠平静安坐,她轻闭双眼微微靠着车厢,似在思考什么。车内除了一路服侍的贴身侍女小红,还坐着刚劳军赶回的姜河。
“那四军主将有把握争取过来吗?”陈楠公主慢慢睁开眼,问姜河。
“能!”姜河很确凿无疑地答道。
“哦,你是如何看出来的?”陈楠公主坐直身子问。
姜河毫不迟疑地答道:“这四人身上都有着一种不同的气质……”
他顿了一下,似在思考如何用词,很快又接着道,“怎么说呢,就是骨子里有种正派的硬气,与其他几路军主将不经意间生出的那种浮夸和奸佞之气截然不同。总之就是觉得值得信赖。”
陈楠公主也微微点头,“在大帐之内我也有这种感觉。”
但稍倾,她又不无担心的长叹,“冯玄当然也知道谁与他不是一条心,会千方百计挑这几人毛病,然后想办法进行撤换。可惜我没有那么大权限,无法插手边军的人员任免。”
姜河思索片刻,小声道:“北境边军的人员任免虽然是由平城王决定,但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插手。”
陈楠公主目光一闪,注视着姜河,“但说无妨。”
姜河在官场待久了,也变得有些圆滑了,有时候话只说一半,需要给他定心丸才肯说。
“请皇上直接调派这四路边军作为公主您的护军。理由只要一个就足够了,在边境安排一次与北周公主的见面,用和谈的名义,具体和谈的内容可以到时候再商议。北周方面必定不会那么快答复,因为他们的老皇帝现在年老多病,两位皇子都在为夺嫡明争暗斗,根本没有精力考虑其它事情,但我们却可以以此为名义让这四路边军暂时借调跟随在公主身边。平城王虽然不高兴,但只要有皇上的圣旨下来,他也无可奈何。”
“好计策啊!”陈楠公主还在沉思中,旁边的小红已不由自主地率先叹道。
陈楠公主伸出一只手指轻轻挥了挥,示意小红和姜河不要说话,她就此又思索了一会,凝神道:“这个办法可行,但我们还可以更进一步。”
“请公主明示!”姜河还猜不到公主所说的可以更进一步要如何做。
“我们是不是已经破解了北周追风营利用血鹰暗杀沈龙的案子?”公主陈楠提示道。
“没错,但现在案情都还没有公开。”姜河疑惑道,“公主不是说还没到公开案情的时候吗?”
陈楠公主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姜河的疑问,而是继续问,“他们制造这起血案目的为何?”
“他们知道冯玄是二十年前郭淮诬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