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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暗色天光下, 水鬼潮湿的衣摆在所经之处留下了长长的拖痕, 如同索命的咒语。
水鬼是不会说话的, 她们也没有任何表情。
但心存恐惧的人却会放大自己的幻想, 直到恐惧到达巅峰。
水鬼要如何行事,全看祈桑的命令, 而祈桑耗了百年寿命, 对她们却只有一个要求。
冤有头债有主, 不得伤及无辜。
也因此, 水鬼虽目有混沌凶相, 一时间却没有任何人动作。
——她们在寻找自己的仇人。
奔逃四散的人群里, 唯余祈桑与谢亭珏在原地静立不动。
周围人无暇顾及这件事是不是与这两位“外乡人”有关了,他们满心都只有逃离这里。
慌乱中, 岸上很快出现了第一位受伤的人。
水鬼尖锐的指甲洞穿男人的胳膊, 男人惨叫出声却逃脱不得。
祈桑先前一直在等待时机,如今时机已到。
他扬声开口,尖锐的问题直直抛给祭台上的凤烨。
“祭司大人不是法力无边吗?为何对水鬼行凶、破坏祭祀坐视不理?”
人哪能躲得掉水鬼呢?
能跑掉的都是与水鬼无冤无仇的人。
还在仓皇逃窜的人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满怀希冀地看着祭台上的凤烨。
不出意料, 凤烨依然像当时在酒楼上一样, 立在台上, 仍然不准备插手这件事。
谢亭珏低声提醒:“小心,他不对劲。”
“没事。”祈桑沉下眉眼,“今日主要是为了毁了海神祭祀。”
虽然知道凤烨这么冷静, 必然有阴谋,但他们不得不踏进陷阱。
因为摧毁凤烨在镇民心中“神”的形象, 是破坏海神祭祀必不可少的一环。
将一个人捧为高高在上的神明很简单。
同理,松开手,让“神明”摔在泥泞里更简单。
镇民们再三求助无果,终于恼羞成怒,破口大骂。
再难听的话语,凤烨听后都无动于衷,唯独在别人侮辱海神时,他终于变了脸色。
不等水鬼出手,凤烨先一步拧断了这人的脖子。
“我说过,泓岭海下有神明……对神明不敬的人,该死。”
凤烨的举动,彻底打碎了镇民的最后一丝希望。
他们崩溃至极,愤怒地想要冲上来撕碎欺骗他们信仰的伪神,却被水鬼先一步撕碎。
血肉横飞,鲜血淋漓。
蜿蜒的血将要流淌到祈桑的鞋底,他浑不在意地后退一步。
“有些人心是黑的,血倒还是红色。”
凤烨捏断那名不敬海神的镇民后,朝祈桑走来。
他语气笃定,“你们是天承门的弟子。”
祈桑不置可否,挑了挑眉,直截了当地默认了。
也是这时祈桑才发现,凤烨脸上的图腾竟不是由普通油墨绘制。
而是在皮肤里面的……不像是刺青,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像。
凤烨脸上图腾的色彩更加深了,图腾处甚至微微鼓了起来,有些诡异。
“既然是仙门弟子,为何要饲养小鬼,又纵容水鬼伤人?”
祈桑丝毫不掩饰自己对于凤烨的防备,手一直握在剑柄处,利刃只待出鞘。
“修真之人,见不平之事而荡之,我不认为有问题。”
凤烨倏地笑了,在血腥气中显得有些癫狂。
“妖鬼的冤屈,你也要为之伸张正义吗?”
祈桑心中防备,面上仍旧散漫,不让凤烨看出自己的戒备。
“妖鬼的冤屈,我不一定会帮忙,但若你蒙受冤屈,我一定不会伸张正义。”
凤烨似乎想要更加靠近祈桑,却被谢亭珏骤然出鞘的剑拦住。
若凤烨再往前半步,剑尖就会划破他的喉咙。
凤烨半分不恼,黑沉沉的眼睛没什么情绪。
“不必这么防备我。”
隔着银色长剑,凤烨直直望着祈桑的眼睛,显出几分讥讽。
“真说起来,你们该称我一声……师兄。”
祈桑只微微诧异片刻,就迅速回过神,转而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凤烨。
凤烨皮肤里的诡异“图腾”又开始变化,大概是因为他此刻心情不错,图腾变化的速度快了许多。
祈桑心中有了猜测。
——天承门只有一位师兄,如今下落不明。
凤烨脸上的图腾开始游走,颜色也变淡了。
“你如此聪慧,应当猜出我的身份了。”
下一刻,一条足足有半指粗的蛊虫从凤烨嘴巴里爬了出来。
蛊虫通体漆黑,长得像缠在一起的麻绳,令人一阵恶寒。
凤烨抬起手,任由蛊虫缠绕攀爬在他的手臂之上。
“我曾是药尊的大弟子,精湛于蛊毒,后自愿退出师门,来双萝镇等候神明降世。”
祈桑一语拆穿,丝毫不怕惹恼了凤烨。
“单凭你漠视门规,随意残害他人性命这一点……你当真不是被药尊逐出师门的?”
“小师弟说话当真不留情面。”凤烨丝毫不恼,“让我猜猜,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