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件事情在洛阳城中也开始醱酵了起来。
若说诸葛诞等人从尚书台被抓还能遮掩些许的话,虎贲骑士直入何晏家中,又将这麽多人先带入崇文观丶后送到廷尉府。
已经开始传扬开了。
廷尉高柔坐在堂中止不住的叹气,对着一旁的廷尉监王观说道:「伟台,朝中近来这是怎麽了?」
「先是中书省丶后是尚书台丶还有崇文观。这朝局波澜,我愈发有些看不懂了。」
坐在桌案后的王观将笔放下,抬眼看了看自己这位上司:「属下以为,若高公想要看懂这朝局,反倒是自寻烦恼了。」
「高公稳坐廷尉之位,执法公平丶事事都遵律法而行,肯定也不至于惹上什麽祸端。」
高柔叹气道:「伟台说的是啊,是老夫太执着于朝局了。」
「方才问询袁侃之时,他问能否援引『八议』,此事又当如何是好?我是实在不愿再入宫去问了。」
「看来高公这是因近日之朝局乱了心神。」王观轻轻摇头,起身将方才诸葛诞丶袁侃丶许允三人整理好的供词,上前平放在了高柔的桌案之上。
「伟台。」高柔看着王观:「我只是想不通。削了中书省的权,侍中们得了实惠。尚书台诸葛诞三人一案,崇文观何晏等人一案,却又是谁得了实惠呢?」
王观本来要转身出去,听了高柔的话又无奈说道:「属下恐怕廷尉是想多了。就不能是诸葛诞丶何晏等人触犯律法,从而被羁押吗,偏要找一个推手出来?」
高柔却摇了摇头:「伟台,老夫倒不是说你年轻不晓事。我在武帝相府的理曹丶法曹还有大理这麽多年,就没有见过一件大事,后面是没人推动的。」
「虽说现在还不分明,但随着这案子审下去,老夫以为早晚会变得清楚的。」
王观拱了拱手:「不管高公怎麽说,『八议』一事还是得上表宫内问一下吧?不如属下先为高公拟好看一遍?」
高柔捋了捋胡须:「那就这样做吧。伟台,记得不要写老夫的任何倾向,就将事情原原本本的写出。」
「这些事情就让陛下决定吧。」
王观应道:「属下知道了。高公不如先去看看何晏等人。」
高柔道:「不急!人都进廷尉府了,我急什麽?伟台,先让人给他们纸笔,让他们自己想到什麽就写什麽!」
王观点头称是。
……
司空府内。
在盛怒的司马懿面前,司马师还不敢半点隐瞒,将从何晏家中要来的一些五石散,都悉数放到了司马懿的面前。
司马懿敢打何晏,但面对自己的宝贝儿子,却无论如何都不愿动半个手指。
虽然司马师全然不知父亲为何如此动气,但还是依令而行。在司马府中,即使受宠如他,也丝毫不敢忤逆父亲半点。
细细听司马师讲完这半年以来,他与夏侯玄丶何晏等洛中名士的交游过程之后,司马懿盯着司马师的眼睛说道:
「子元,此物是你找何晏要的?还是何晏主动给你的?」
司马师微微低头,眼神看向地面:「是儿子主动要的。」
「为何?」司马懿追问。
「儿子也是听何晏与诸葛诞说,此物最能催情壮力,这才拿回家中服用的。」
「你一共服用过五石散几次?」
「三次。算上在何晏府上的那一次,一共只有三次。」司马师鼓起勇气问道:「父亲,这究竟是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司马懿冷哼一声:「子元,你与为父,都被那何晏坑惨了!」
随着司马懿将昨日诸葛诞事发丶与今日崇文观中何晏一事说出,司马师也开始真的慌了神。
「父亲此话当真?服了五石散就不能为官了?」司马师嘴唇略有些颤抖,不敢置信的问道。
司马懿已经过了气头,转而开始认真思索起来此事的前因后果了。
司马懿道:「子元,为父已经将事情都与你讲清楚了。现在我有这样一个思路,一时也无旁人参赞,你来听听如何。」
司马师吞了下口水,重重的点了点头。
司马懿捋须道:「这件事里,你我父子二人其实都被牵扯了进去。」
「关于为父的,是尚书台吏部曹诸葛诞丶袁侃丶许允三人。按照陛下的行事,为父与卫臻二人多半都逃不了干系。」
「但国事毕竟还需有人操持,估计最多是削些封邑或者降职,实际权责估计还是不会动的。」
司马师紧张的点了点头。对这个少年来说,在记事之后,历来看到的都是自家父亲不断被予以重任丶不断升官进爵。
走上坡路不算本事,走下坡路能走稳丶走得明白,这才是真正的手段。
「事情的关键,其实就在诸葛诞丶袁侃丶何晏三人身上。」
「从公事上论,是何晏与袁侃丶诸葛诞假公济私丶邀名争利丶借朝廷公器博取私名。按律,袁侃与诸葛诞这两个尚书郎都当斩。」
「但从公事之外,这其实是何晏等人浮华结党丶互相标榜丶求势逐利。说不得,子元你也要被归到这类人里面去的。」
司马师叹气道:「父亲,如之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