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哑低沉,不久前刚刚返回金陵省亲之时的意气风发,现在只剩下一副难以形容的枯槁模样。
「你挣的是青云直上,我挣的苟延残喘。」
「一样。」
刘典字字铿锵道:「今天是中元节,顾知微太老了,他活不过这一晚。明日之后,你就是顾家的掌权人,从成都县返回金陵任职,一样是青云直上。」
「能不能别杀他们」
深埋的头颅下传出微弱无力的声音。
刘典眉头紧蹙,不明所以的看着顾玺。
「顾家的根基太弱,再死人就垮了。」
顾玺抬起头来,泛着病态殷红的脸上浮现出希冀:「就让他们把脑子留在顾家祠堂里吧,这样也算为顾家的后代子孙造福。」
刘典展颜一笑,「没有问题。」
「多谢大人。」
一扫眉宇颓然的顾玺起身拿过酒瓶,殷勤地为刘典斟酒。
「李钧要为明鬼出头造反,刘途要帮刘仙州抢权上位,两虎相争,现在正是我们破局的最好机会。」
顾玺轻声道:「只要李钧和刘仙州一起死在中院,那刘途的手中就再没有能够威胁到您的刀。当然,这是最理想的结果,如果难度太大,那就当以李钧为首要目标。解决了李钧,您大可以安心返回倭区,积蓄实力,徐徐图之。」
一番话出自肺腑,选定了刘典为救命稻草的顾玺可谓是殚心竭虑,话里话外都是为刘典考虑,没有半个字提及到了自己。
「别人已经将刀枪横在了我的面前,怎麽可能再去徐徐图之?我刘典不是那样的人!」
刘典摇了摇头,动作轻缓却坚定的接过顾玺手中的酒瓶,亲自为对方倒酒。
「眼下已经是狭路相逢,他们想要纵横捭阖,我却要一锤定音!李钧和刘仙州必须要死,刘途也不能留。刘途不死,你心难安,我心亦难安。」
刘典神情坚毅,举杯相邀。
「请。」
顾玺眼眶泛红,双手捧杯,颤声道:「请!」
「金川门站到了,请要下车」
这列驶向金陵城西北的末班地龙已经快要抵达终点站,车厢内空空荡荡,却坐着三个神情冷峻的男人。
「以我这段时间对兼爱所的了解,里面的人心都脏,一个荣麓都差点把邹爷我拐进坑里,刘仙州恐怕也不是什麽简单的货色。」
邹四九沉声道:「龙老头他们的计划简单粗暴,恐怕早就被别人猜的一清二楚了。」
「猜不猜的到是一回事,能不能挡得住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难得换了件乾净衣裳的沈笠双手抱胸,冷笑道:「只要他们起来造反,那群墨序根本不可能挡得住。再强的势力也怕出内鬼,起码以前门派武序就没挡得住。」
沈笠的话音中带着一股苦涩的味道。
以他的年龄自然没有经历过天下分武的惨烈战事,但是从他加入天阙的那天开始,就听组织内的老人说过不知道多少次,当年有多少誓死血战的门派还没来得及拿起刀枪,就倒下了内鬼的出卖之下。
因此沈笠对『内鬼』这两个字格外痛恨。
「不一定,你可别忘了明鬼载入现实世界要跟墨序签订契约,谁知道那里面还有没有漏洞?」
邹四九转头看向李钧:「老李,这一趟可就是正儿八经的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了。我刚才给咱们算了一卦,大凶啊!」
「你的卦什麽时候准过?」
李钧瞥了邹四九一眼,没好气道:「你看胸还行,看卦就算了吧。」
「污蔑,你这完全就是对邹爷我阴阳四庄周蝶的污蔑!」邹四九扯着嗓子喊道。
「你就省省吧,老邹。」
藏在地龙站下疗伤的这段日子里,沈笠和邹四九这两个自来熟的性子早就熟稔,颇有相见恨晚之势,所以彼此说话也不再客气。
沈笠打趣道:「在我李哥面前,你可就别提什麽阴阳四了。」
「为什麽?」邹四九愣愣问道。
「反正都是一拳倒,同为序四岂不是更丢脸?倒不如说自己是什麽阴阳五,阴阳六,起码还有点脸面。」
邹四九一甩头上的油亮背头,怒道:「少跟我这儿胡咧咧,难道你扛一拳能不倒?」
「爷们你这就说对了,我最次起码能扛一拳。」沈笠嘿嘿笑道。
「抱大腿能不能讲点底线?你好歹也是武序,怎麽一点骨气没有?」
「底线和骨气这种东西,以前有过就行了。」
沈笠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看的邹四九一阵气结。
就在他盘算着怎麽反击之时,这列地龙终于抵达了此行的终点站。
狮子山。
李钧揉着被吵得发疼的眉心,独自一人起身朝着车外走去。
「你看吧,用力过猛的吧,叫你不要这样拍马屁,又硬又难听。」
「别扯淡了,老邹你真算出来是大凶?这次可是分头行动,我可不想把命丢在中院啊。」
「.你这胆子,还不如陈乞生那个臭牛鼻子。」
「别人可是道序,打不赢可以兵解跑路,哥们我可就一条命,死了就真没了。」
「谁给你说他能兵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