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方开了几十个标准双人房,按性别和年级分配。慕正光和卢浩同班,恰好分到同一间房。 房间在三楼,慕正光上楼时看到宾馆里有穿其他学校校服的人,想着可能是县一中的。虽然县一中每年的录取分数和考试成绩都远逊于凭霖高级中学,但一中人数更多,想必进入半决赛的人也会多一些。 分完房间、放好行李后,学校组织参赛者们参观体育馆,说是提前熟悉赛场。 宾馆离体育馆很近,步行十分钟便可到达。 碧海体育馆几乎是正圆形的,半径150米,高30米,四层。场馆外观像宽阔的巨塔,巨塔的墙壁由500扇“门”组成,黄土色的石门弯曲相连,堆叠五层。门框中嵌着蓝色玻璃,在日光的映照下,像流动的湖水般晶莹荡漾。 光在玻璃中游走,如同在水中游走。与其说是蓝色玻璃,倒不如说是装满了水的水族箱,一眼望过去,两者几乎完全相同。然而用水族箱当场馆的墙壁是不合常理的,但正是因为有这一点违和之处,才更让人惊叹蓝色玻璃的材质和美妙。 慕正光站在体育馆前方,场馆全貌一目了然,他的第一反应是:这座建筑不该出现在这里,百川城只是“小城市”,用不到如此宏伟的殿堂。 但一个地方的地标性建筑往往都高于这个地方的真实水平,考虑到这一点,宽阔宏大的体育馆坐落于小城也就不奇怪了。 体育馆建成后,有一部分空间没钱装修,并未投入使用。这些房间常年封锁,门口还摆着“正在维修”的牌子,给人一种引人入胜的神秘感,其实里面啥也没有。工作人员把牌子拿走,便可作为赛场对外开放,可谓物尽其用。 碧海体育馆一共启用了8个场馆用于比赛,每个馆的面积大约是3000㎡,馆内用红色隔离带围出边长50米的正方形作为赛场。 这等举措可以说是非常节俭,而且亲民。但如果民众们看到了红条带的采购价,他们一定会大惊失色,这看起来不起眼的、随处可见的、不值钱的东西,竟然要消耗数万元。 一行人上到三楼,乱糟糟地散开了。有人留在这一层,有人去往更高层。 慕正光走过层层回廊,绕过数道墙壁,去到0302赛场。白色墙壁,白色瓷砖,白色吊灯,白色窗户框,红色条带,简单明确,一目了然,明天他将在这里参加半决赛第一轮比赛。 他绕着赛场走了几圈,对距离有了更精准的把控。就目前来看,赛场边长50米,域半径为27米,做不到全覆盖,但也没差多少,只有四个边角在区域之外。换言之,这种小型赛场对他非常有利。 来都来了,他不可能只看一个赛场。八个赛场无序排列,每一轮比赛结束后都会重排赛场,不说把所有赛场记下来,至少得知道大致方位。 手机响了,他看了一眼,是群里传来了消息:晚上六点准时到宾馆一楼集合吃晚饭,夜里八点前必须回到宾馆,其他时间可以自由活动。 ———————————— 他走出赛场时,刚好在走廊里遇见白同学和余婷。 徐白树和余婷是初中同学,高中同校但不同班。尽管两人到了高中后分数差距颇为显著,但在初中时,两人排名接近,交情匪浅。 慕正光想了一下,是跟一个人打招呼,还是跟两个人打招呼?他举起左手,笑道:“嗨,同学。” 徐白树的举止比他随意得多,几乎无需思考,言语便脱口而出:“昂,你也在。” 最不自在的是余婷。初中时期他们就有故事传出,她不清楚这两人现在是什么关系,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加上到了高中,她在实验班,那两人在小奥赛班,无法越过的分数壁垒形成了一道浅浅的隔阂,有很多话都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说出口的。 余婷欲言又止,徐白树看出了她的局促,捂嘴一笑,用手肘碰了碰她的后背,说道:“走了走了,不用管他。” 她听到这话,稍加思索,猜到了两人的关系:不是看起来的“冷酷无情”,而是真正的“亲密无间”。两人的距离不在于路程的远近,而在于心里的位置。 慕正光没有计较“不用管他”的字面意思,而是直击内涵:你有你的朋友和计划,我也一样。我们互不打扰,但又彼此照顾。这种感觉,梦幻且真实,崇高且微末,奇妙,难得,令人安心。 他在碧海体育馆的三、四层走来走去,直到把赛场全都看一遍才离开,他意识到在体育馆赛场里,只允许有两个优胜者。 半决赛持续八轮,能进入决赛的仅有1/256,而赛场里共有512人,男女各占一半,那很显然,这两个名额必定是我和你的。也就是说,我们的朋友卢浩、余婷,以及我们认识的刘乐、王知雪,都止步于半决赛。 这事似乎有些遗憾,但仔细一想又不觉得有什么。朋友之间,才华有高下之分,天赋有强弱之别,这都再正常不过。我们成为朋友,不是因为才华接近,不是因为天赋相当,而是一些更复杂、更无可撼动的原因。 晚餐还早,他去宾馆附近的超市里买了一大袋零食和饮料。 卢浩比他先回到房间,看他提着至少十袋薯片、十瓶饮料走进来,心中灵光一闪,演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哎呀,太客气了,你回来就回来,怎么还带了礼物?又让你破费了。” “食物不免费,你最好不要第一轮就输了。每次获胜都会积累奖金,但是要七胜场才发放奖金。你要是没拿到奖金,那我就只好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