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有隐情。流言从何而来,师兄为何发狂,梧庭为何失踪?” 殷梧庭一言不发,半信半疑地走了。 雾茫茫的深夜,那道身影渐行渐远,将满林子的霜露划出道来。 独孤凡沉吟良久,平静目送,丝毫不显内心悍然,亦丝毫不知永别离苦。 正值多事之秋,他忙于平定时局,此后更从未认真回顾过,那时的他是否已感知到了一丝不祥。 “地心不止一处,算不得举世无双。藏岚山坐拥地心,知情者甚少,而地心之力蕴含混沌之息,混沌之息源于鸿蒙之力,更为隐秘。” 独孤凡捋须,蹙眉道:“紫渊阙有刀圭悬圃,湫言宗有湫烟镜,我藏岚山则有式皇幡,蚩血盟素来对仙宗法宝倍感兴趣,更执着夺取三界地盘。但老夫怀揣秘密,不敢不多加戒备,仔细思索,蚩血盟百般行迹,贪图的绝非一时得失,剑之所向,直指封印。” 太璞叹笑,“晚辈也曾有此疑虑。” 百余年前,蚩血盟疯狂攻打湫言宗,只为夺取湫烟镜逆转时空。 然后,圣主靡玄暴毙。 继位者不花颜对军师獍言听计从,转而攻打藏岚山。因有前车之鉴,仙宗各家皆认为蚩血盟贪婪,一计不成,再换一宗门去抢夺镇派法。 太璞无意知晓更多秘辛,不免将各派经历联系起来,暗自揣测蚩血盟真实意图,是否耍了一道“声东击西”的诡计。 独孤凡点头,“蚩血盟创始,汲汲谋求立锥之地,笼络异族,团结奋斗,倒不失义举。可惜其根本图谋,是为迎回魔族。” 魔族啊。 连鬼族、神族都畏惧的魔族。 年迈的老者较为公正地看待邪道事业,全然不在意正道所制定的准则。 对与错,哪有那么容易判断。 太璞亦不以为然,“反正蚩血盟知道此间秘密,更寻得破解之法,他有他的目的,我们有我们所求的安宁。” “哈哈,道法自然。”独孤凡笑道。 笑完后,唯余落寞。 “岁华之眸,本应由一十六支岁华婴烛布阵,融以燎原术,吞以混沌炁,阴阳之气相交,聚则为生,散则为死,死生为徒,复化神奇,故而孕育出两极之眸。”然后,他微微摇了摇头,“但出现了意外,两极之眸先孕育而生。” 太璞问道:“什么意外?” 蓦地,她福至心灵,念起方才他曾说到的一句话。 “藏岚有错在先。” 独孤凡抬眸,目光扫向上空,那有霜水沁出岩壁,又沿着一道横生的枝节悠然旋转,才化作点点雪花缓缓飘落。 进入没羽忘川时,就见他盘坐于此处穹宇之下。 “细小如簪,鬼斧神工。” 太璞随口笑笑,四周岩壁光滑似玉,峭拔巍峨高不可测,罕见有石条突兀斜插着不裂不断,不由嘴碎胡乱夸赞一下。 独孤凡却以为她看出点门堂,不禁感慨后生可畏,“弘微子赞汝笃信好学,可终日不食,终夜不寝,其文章见识远超同辈中人。” 都听他如此讲了,想必那石条子还真有点讲究。手指蹭蹭鼻梁,太璞腼腆犹如被夸的害羞学生一般,客气问道:“艄公,又发生过什么呢?” 她最想弄明白,子母鬼鸟从何而来。 藏岚山心不齐,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纵使心不齐,万不得已也依然可向外求助,他身为大长老,隐岑峰作为藏岚山一脉,其余诸峰岂能不管不顾,冷血无情到极致。但从诸多谈论推及便知,隐岑峰已成孤岛,派遣的弟子或昏迷或消失,话未必带出亦未必能带回;而另一头,以山主为首的长老们布下破解阵法,企图挽救衰颓之势。 彼此冲突。 他们之间存在信息差。 往阴谋方向揣测:他们都被算计了。 隐岑峰弟子维修增进之正常,在一众藏岚道友眼中显得格外异常。 除此以外,他们总因大小事犯错,被附加重重罪责,被弄得声名狼藉,同门耻与为伍。 当真只是偏见所致的刁难吗? 无论如何,他们成了不可信任的,真话会被视作谎言对待。他们说什么,别人也不会认真对待,倒会阵阵发笑,笑无理取闹,笑疯癫下流…… 而山主藉芳等人的态度,最是至关重要。 身居高位者,总该保持一丝理智。可惜破解阵法,恢复实力的诱惑太大了。谁能抵抗得住呢?光宗耀祖啊,名垂青史啊。 比生命更宝贵的宗门,必须再度强盛起来,这是他们的使命。 反观独孤凡,隐隐约约、含含蓄蓄的告诫,更像极了心虚,毫不坦诚。 个中玄机,太璞通过胡大朗略微了解到一些。
第一百章 子母鬼鸟(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