样。” 崔朝神色已经恢复如常,甚至还和气有礼地对崔敦礼道:“多谢崔尚书指点。” 崔敦礼见他仍旧不肯回转,不由蹙眉道:“孩子气也该有个限度。罢了,你先忙公务吧。这几日想通了,就来寻我。” * 宫正司内,姜沃和媚娘也在说起这件事。 “崔氏倒是会两头堵。” 崔朝若是顺从了崔现敬拿出来的那封‘先父遗信’,那么便是成为崔家联姻的棋子,那从前所有的挣扎都会成了笑话。 但若是不肯从‘亡父遗信’,为避免一个不孝的大帽子,那必得证明这封信是假的——得崔氏族长一脉来主持公道才行。 崔家打明明白白的阳谋牌,明示崔朝两条路可选:一,对家族低低头,皆大欢喜,从此以太子伴读的亲近身份主动为家族效劳,二,依旧负隅顽抗,要被崔现敬拿捏。 崔氏当然是希望他选择第一条路,甚至他们觉得,这不需要选。 崔现敬这种丢人现眼的行为,本就是他们拿来示好崔朝的——只需要崔朝对家族低头,那么崔现敬就会被扔给崔朝任由他出气。老族长会点破崔现敬伪造兄弟遗言、欺辱晚辈等恶名。 具体到什么程度,崔朝甚至可以自己制定一下。 只要崔朝肯回头。 肯回到崔家,为他们所用。 崔朝肯回头吗? 媚娘好奇道:“我与崔郎只有一面之缘,拿不太准他的性情,小沃觉得呢?” “不会。” 姜沃随手掷出两枚铜钱,崔朝是个明白人,既然站在太子这边,就是站在世家的对立面,他不会再回头。 媚娘莞尔:“那他这个困局,要靠自己可就难解了。” 孝道这个帽子可太大了。 媚娘捻起一枚姜沃掷出的铜钱,在手里玩转着,忽然一笑:“不过,我已经替他想到一个破局之法——” 姜沃与媚娘何等心有灵犀,她打断道:“姐姐别说,咱们写下来,应当是想到一处去了!” 两人各自寻笔墨写了一行字。 过来一对,果然一致。 姜沃望着窗外春雨绵绵:“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当局者迷。” 媚娘摇头:“他便是当局者迷,还有太子殿下呢。” * 春雨绵绵。 李治与崔朝正在窗下下棋。 细细的春雨,偶尔越过窗,发丝一样拂过他们的衣袖,留下一阵凉意。 李治起先还不动,只是与崔朝专心下棋,后来见春雨渐渐细密起来,崔朝的绿色衣袖,被雨水浸润成一片深绿色,就开口道:“你心中有火气,也很不必淋雨,七情伤身,再兼风寒,万一病了,自是亲者痛仇者快。” 崔朝放下棋子:“从殿下入东宫,我就知道会有这一天。” 李治叫小山撤了棋盘,去拿一件他之前的常服来给崔朝换上。 之后两人点上灯,继续方才的棋局。 崔朝险胜三子。 他起身道:“也好,借此事跟崔家分的干净些!” * 次日。 太史局。 姜沃抬头看到崔朝的时候,便笑了。 他来了。 这世上因逝者已矣而争执不清真相,同时又有皇权偏向的事儿——有什么比问卦卜之,更好的决断方法呢? 崔朝何须向崔家低头,他只需要向她求助就够了。 * 春光明媚的一日。 皇帝身边的宦官来到太史局,请姜沃去九成宫的立政殿。 小宦官很机灵地透漏道:“太史令可听说过崔郎事?这两日京中传的可热闹了。如今正在御前分辨呢!这不,请太史令过去起一卦。太子殿下说了,毕竟这纸张啊可以做旧,字迹上头,精通书法的人描摹的一模一样,都是有的。” 其实原本这只是一个家族的事儿,东宫不好插手,更闹不到御前。 但崔现敬私下干出了一件把崔家老族长险些气的吐血的事儿:他居然拿着这封书信,去大理寺状告鸿胪寺典客丞崔朝,不孝大罪! 直接把自己从家族官司,弄成了律法案件。 崔家算是骑上老虎背了,恨得要死:真是最大的背刺总是来自猪队友啊。 给崔现敬这头蠢货,怎么能干出这种蠢事。居然听了身边小厮的话,说要是由家族决断,说不定族长要包庇崔朝,还不如去大理寺递状子,必能吓得崔朝服软。 虽说原本朝上关注这件事的朝臣就不少,也有看好崔朝的朝臣,比如鸿胪寺正卿,去崔敦礼那里给崔朝说好话。 但这都属于私人的交情,说到底是人家家族内部的事情。 旁人都只能站在岸上指指点点,又不能真的把崔朝从泥沼里拉出来。 哪怕是太子,碍于一个‘孝’字,也不能把人家伯父,尤其名义上还是抚养崔朝长大的伯父怎么着。 一切都在按崔家的计划进行着,只等崔朝被崔大伯逼的没有办法,然后求助家族—— 但,但崔现敬,怎么就去报官了呢! 大理寺卿,正好是卢照邻的伯父,受人所托立刻开审。 崔敦礼亲自上门,求情想撤了案子,将此事留给崔家人自己解决。然而被卢寺卿拒绝了。 卢寺卿十分‘惋惜’道:“若是崔现敬状告崔郎旁的罪名,也并非不能容情,我私下就给你撤了案。” “但崔现敬告的是‘罪在十恶不赦’的不孝啊。这等大罪,便是庶民案,也不是我一人能定断的。何况崔典客丞乃是官身,此案,已交付三司同审。” 崔家:……好啊,你老卢不讲武德。 咱们谁不知道谁啊。同为世家子,平时你工作效率可有这么高? 怎么办我崔家案子就这么快? 更令崔家想吐血的是,这件事不只闹到刑部和御史台都掺一手,连圣人和太子,都表示与此案有关,该旁观审断。 连崔家都快忘了,崔朝的婚姻其实是受过君命的。 姜沃也想起当年崔朝刚来长安时,刘
第66章 世家的试探(3 / 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