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这样,在人声鼎沸的议论声中,剑阁人马已行至忠义堂前门。只见这忠义堂虽然身处闹市,可谓寸土寸金之地,却是占了好大一块地方,更是庭院重叠,蜿蜒而去,一眼望不到头,直给人一种气势宏伟、巍峨深广的感觉。 正目看去,那两扇朱门早已开启,露出了那把供奉于前院的忠义堂镇堂之宝—“扬清刀”。据说,这把“扬青刀”乃上任堂主裴玄风,也就是现任堂主裴尚武之父旧年所佩之刀,在裴玄风仙逝后,便成为镇堂之宝,一并与那大门两侧饱经风雨、怒目圆瞪的獬豸兽一起,安静且肃穆地守卫着忠义堂的江湖岁月。 稍稍抬头,赫然入眼的,便是那题有“忠义堂”三个大字的紫檀木牌匾,其匾框虽无寻常金银做饰,但那檀木的纹理却十分细致,做工考究,再加之那上面墨宝乃‘三绝书生’旧年所赐,更使人生出一种源远流长、青山不老的感触。 待众人回过神来,忠义堂的弟子们早已悄声有序地在正门处排列开来,成为两队,而一位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也随之从前院走了出来,只见他身高八尺有余,比旁人高出许多,实在是显眼得紧,也自然而然地轻易便闯入众人视野。 这人看上去亦是近五十的样子,生得浓眉大眼,面目宽阔,一双虎目灼灼,一身傲骨凛凛,看上去颇有些万夫难敌的气魄。 祁问天见状,急忙下马,回头给祁子琰使了个眼色,示意其跟上,随后又疾步上前,面含微笑,抱拳寒暄道:“裴兄安好啊!哎呀呀,这经年不见,我裴大哥怎地还是如此年轻、风华正茂啊,叫小弟差点没敢上前相认。反观小弟我已是鬓角带白、步履蹒跚了,真是羞愧、羞愧啊!” 裴尚武闻言哈哈大笑,声如洪钟,道:“哪里哪里,依我看,还是贤弟更加气宇轩昂、更具武家风姿。你若非说自己是步履蹒跚,那世上哪里还有健步如飞之人!贤弟说笑了。” 语毕,裴尚武又打量了一下跟在祁问天身后的年轻人,心里不禁十分欢喜,并顺势确认道:“哎呀,这位就是子琰了吧,还是小时候见过几次,那时还胖胖的,如今长大了,竟是这般俊逸不凡,叫我真是有些不敢相认了!” 闻言,祁子琰顿觉十分受用,心中不免得意起来。只见父亲祁问天先是向裴尚武点头笑道:“正是正是,正是犬子。”下一刻却忽然向他这边狠狠地瞪了过来,并冲他训斥道:“混账东西,还在那儿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上前同你裴伯伯问好!” 此言一出,祁子琰如梦初醒,急忙上前给裴尚武行过晚辈之礼。 裴尚武本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故而一把拉起祁子琰笑道:“哎呀,都是江湖中人,哪里用得着行如此大礼呢。来来来,贤弟,你们一路辛苦了,咱们还是先进来坐下再说话吧。来来来,这边请,我给你们带路。” 祁问天颔首笑道:“那便恭敬不如从命,有劳了裴兄了,裴兄请。” 裴尚武一边在前面带路,一边又回头偷偷扫了一眼自己这位准女婿,脸上真是一股藏不住的欣喜啊,不禁啧啧称赞道:“真没想到,子琰这孩子变化这么大,我印象中啊,还是那个胖小子呐,哈哈。这几年不见,人也瘦了,个头也高了,气质也不一样了,眼下真是更具公子风范,一看便是人中翘楚,依我看,更胜贤弟当年呐,未来实在可期。” 祁子琰闻言,不禁红了红脸,想起自己小时确实胖过,也似乎确实曾经来过这里,还发生了一点不愉快的记忆,但他自己也记不清了。 祁问天却急忙结果话茬,道:“兄长切勿赞他,只是外面看着还好,其实是个不误正业、不肯用功的逆子罢了。” 裴尚武笑着摇摇头,打趣道:“贤弟啊,世人都知道你执于剑术,对孩子们素日里管教极严,是以我方才也并不全是赞他风华。若论内力,就从子琰进门这一段看,内力少说也得有你的四、五成了吧,比起同龄的世家公子们,真是不知道要强了多少倍。你还只是说他不肯用功?那若是用功来,可不是要青出于蓝,超过贤弟亦是指日可待了吗!哈哈哈,只是子琰啊,方才在外人面前唤我裴伯伯就算了,如今关起门来,都是一家人,也是可以提前改口的!哈哈。来来来,贤弟快请入座,来人,上茶。”一番招待,自不在话下。 在忠义堂前院里,忠义堂的账本先生李亦,此刻正在清点纳征之礼,只听他絮絮叨叨地念道:“金礼六箱,银礼十二箱,玉器十二件,珍珠十二串,东海夜明珠一对,圣山珍宝二十味,绸缎五十匹,佳酿一百坛,骏马二十匹,驮甲六十副,聘饼二十担,海味八式,龙凤呈祥翡翠枕一对,喜灯两盏。。。” 就在这时,一名向来爱耍点儿小聪明的、负责搬运的弟子嗷地一声叫了出来,道:“哎呦喂,这箱子里不是喜灯吗,怎么这么他娘的沉啊!莫不是用金子做的吧!” 闻言,众人哈哈大笑起来,李亦无奈地白了那言语粗鄙之人一眼,又嘱咐道:“让你总是投机取巧,拈轻怕重,这回遭报应了吧。都给我小心着点,别给搬坏了!这喜灯若是碎了,漫说你赔不起,就算你赔得起,也是很不吉利的,小心堂主罚你!那个谁,你过去帮他一起搬。” 前院这边忙得是热火朝天,而后堂厨屋那里也是同样光景,只见众婢女往来穿梭其间,煎炸炒烧之声四起,更有肉香菜香扑鼻。 随着最后一桌菜肴也被安置妥当,裴尚武便携领一行人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