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城内的永安街上,有一队声势浩大荡、长不见尾的剑阁人马,此刻正自西向东、缓缓而来。 为首开路的,是几名剑阁高级弟子,只见他们衣着整齐,步伐一致;被甩在后面的,是一条红云压境的纳征长队;而在二者中间、那两位骑着骏马、前后而行的,则分别是问天剑阁的阁主—祁问天,以及他的长子—祁子琰。 一眼望去,但见祁问天发冠周正,衣着严谨,满面华光,仪表堂堂,虽说是有些上了年纪,双鬓微白,却仍然能够看出年轻时的英俊模样。 与往常一样,他身着一袭褐色云纹长袍,腰间佩戴着那柄永不离身的“问天剑”。此剑乃当世名剑之一,据说剑锋凌厉无比,一出剑鞘便光芒四射,不舞自威,是铸剑世家,也就是江南白家,为祁问天悟出问天九剑而倾力打造的献礼。 虽是随着马匹的前行而一起一伏,但祁问天的坐姿依然笔直,就像他的行事风格一样,有规有矩。细看之下,会发现那线条极硬的面孔之上,却永远都挂着一丝触不及底的微笑。他不时地向两侧的围观人群摆手示意,看上去既庄重亲和,又莫名威严。 而紧跟在祁问天身后、那一身玄色长袍的年轻公子,却显得有些高高在上,不合凡尘。只见他生得颇为俊秀,面色晶润似玉,眉目澄澈如星,青丝束于玉冠,玉饰系于腰间。一路上都不曾斜视左右,与两旁这芸芸众生之间,似有遥遥之感,浑身散发着一股高贵之气。 一时之间,永安街上变得热闹非凡。知情的与不知情的百姓们,都纷纷地从四面八方涌了出来,生怕错过这江湖上难得一见的盛大场面。 原来今日大吉,诸事顺遂,宜纳征,宜请期。问天剑阁便择期今日,向忠义堂行纳征之礼。 寻常百姓们只是图个热闹,而混在其中的江湖中人,则深知此举背后的重大意义,不禁七嘴八舌地议论纷纷起来。 永安大街东: 高个子:“好家伙!这问天剑阁可真是阔气得很呐!看看这些红彤彤的聘礼,足足甩了一整条永安街那么长!” 矮个子:“那当然了,你也不看看人家要迎娶的对象是谁。那可是中原武林第一大帮—忠义堂的堂主裴尚武。。。”说到这里,矮个子故意停顿了一下,打算卖个官司。 却不料高个子诧异道:“啥!?迎娶裴堂主?” 矮个子闻言翻了个白眼,撇撇嘴道:“。。。的独女裴青衣!想什么呢,人家裴堂主是男的暂且不论,再说都快知天命的年岁了。你脑子莫不是有毒?所以啊,你说这排场得多大,聘礼少了怎么成?” 高个子拍拍胸膛,道:“吓死我了,你说话可别大喘气啊!” 永安大街西: 年轻剑客抱着肩,道:“啧啧,也算是中原武林的一大幸事呵。我原先还担心,最近几年,问天剑阁的势头越来越盛,几乎可与忠义堂比肩。这“刀”、“剑”两家,眼看着势均力敌,还都选址在长安一处。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也不知会不会为了争位,哪一天就火拼了起来,殃及城内百姓!却不想他们来了个强强联手,成了儿女亲家。看来真是我庸人自扰,白白担心了啊。” 老年剑客嗤之以鼻,轻蔑地道:“这就是你有所不知了,人家两家的联姻,那可不是最近才定下的,而是多少年前就约好的指腹为婚呐。遥想那时,我也就同你如今这般年纪。那时候的忠义堂啊,可谓是风头正盛,是让各世家都望尘莫及的存在!而问天剑阁呢,却还是一个籍籍无名、名不见经传的小作坊呢。如此看来,人家两家早年间关系就好,你净瞎担心!” 年轻剑客又被说教,于是皱着眉头道:“好好好,就您岁数大,见多识广,知道的多,行了吧。不过话说回来,他们两家可是咱们中原武林里数一数二的势力了,若果然真拧成了一股绳,以后中原武林上的事儿,恐怕就是由他们两家说了算吧!” 老年剑客敲了敲对方的脑袋,道:“我怎么听你这话酸溜溜的?依我看呐,要真是这样,那真还就好了。要说这两位当家人物,那可都是当世的大英雄,都没得说!先说这问天剑阁的阁主祁问天吧,人家凭借一套自悟的问天九剑,硬是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无名之辈,一鸣惊人,成了咱们中原武林的第一剑客,独步武林。这些年间,多少英雄豪杰们或是技痒、或是不服,陆续上门挑战,皆是莫不能敌,那一把凌光四射的问天剑,被祁阁主舞得那叫一个出神入化,好用又好看。可他却对自己的盛名毫不在意,仍是日以继夜地探究武学真谛,待人接物也是谦恭得体,重点是还不藏私,设立了九剑学堂,面向天下青年才俊不设门槛地教授剑法。你说说,这算不算是真正的武学大宗?” 老年剑客一边说着,一边捋着胡子微微睁眼,见周围听众多了,不免得意了起来,清了清嗓子,阔了阔嗓门,又继续道:“接下来,咱再说说这忠义堂堂主—裴尚武吧!要说起这裴堂主,那可就更了不得咯!这忠义堂啊,就如同武林中人口口相传的那句话一样“明刀晃晃,天理昭彰”!打从前任裴老堂主—裴玄风那时候起啊,虽然人家开始只是镖局出身,却在押镖之余,每每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知铲除了多少地痞恶霸,荡平了多少伙劫道山贼。最早那几年,那可真是日日锄强扶弱,处处匡扶正义啊,不仅重塑了一股江湖侠义风气,还给了寻常百姓以太平安稳。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如此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