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永逸一愣,连忙摆头转身:“末将见过大师。”
姚广孝摆手:“出家人何敢受将军大礼。”
刚才被众军士劝酒的冯永逸,此刻恨不得将腹中酒全数倒出。
他咬紧舌尖,努力清醒,疑惑地望着和尚:“大师找末将何事?”
姚广孝侧目瞥了眼狂欢的宴席,包括朱棣在内的众人,含笑道:“将军能否赏脸,陪贫僧外出赏雪?”
什么意思?
难道发现了他的秘密?
冯永逸心生警觉,三年北平生涯虽然很多事情不知道,但燕王对姚广孝的态度,他心知肚明。
姚广孝并不理会冯永逸的反应,径直走向殿外。
冯永逸无奈,只得跟随其后。
来到外面,四周已经没有了人。
姚广孝停在一株盛开的腊梅前。
“将军英勇,冬日又建新功,贫僧先行祝贺。”
冯永逸摆手示意不必,随后拉松衣领,任由寒风拂面,以求保持清醒。
“些许小成就,何足挂齿。能为殿下效力,保卫大明边疆,乃末将最大荣幸。”
姚广孝平和地望着谦逊的冯永逸,微笑中突问:“将军如何看待殿下?”
冯永逸一怔。
余光里,腰间佩剑早在入席时卸下。
否则按着他此刻的心情,非得拔刀砍了眼前的和尚不可。
他故作醉态,半晌后,磕磕绊绊地说道。
“殿下英勇无双,是我九边军中的栋梁之才,有他坐镇,北平安宁,末将得以追随左右,实属三生有幸。”
“嗯?”姚广孝轻轻哼了一声,像是在引导什么:“仅此而已吗?”
不然呢?
还想上天不成?
冯永逸心里琢磨着今天董立轩的那番话。
难道说,这位与燕王殿下交好的和尚实则是妖僧一枚。
殿下意在让自己找出他的狐狸尾巴,当众揭露?
此时的冯永逸还没想那么多,他单纯地以为,是董立轩背后那些人查出姚广孝不简单,故而让他留心,提防他在北平或燕王身边搞鬼。
就在姚广孝的注视下,冯永逸突地踮脚跳起,不顾形象地冲到栏杆边,大口呕吐起来。
……
冯永逸暗暗催吐,直到胃里吐无可吐,身子软绵绵地瘫坐在地。
抬头望,哪里还有姚广孝的踪影,早已消失无踪。
“冯兄。”
“冯兄。”
“永逸?”
“哎呀,你这家伙,竟躲这儿偷闲,是不是躲酒呢?快来,王爷说了,今儿不醉不归。”
正当冯永逸还在琢磨姚广孝的身份时。
张玉、朱能等人已端着酒杯找来了,不由分说地架着他回了大殿。
冯永逸无奈摇头,只得随着众人,共赴这场不醉不归的宴席。
……
应天府里,离过年只剩几日光景。
新年一过,洪武27年就算彻底翻篇了。
近来,朝廷出奇地平静。
自从詹徽离职后,昔日的唇枪舌战似乎也随之烟消云散。
即便是南方面临严重雪灾,朝廷处理了多位官员,也没掀起多大波澜。
城里倒是热闹,多了许多僧侣和道士。
因皇家要在洪武28年春,于京师举办盛大的水陆法会与斋醮仪式,消息已不胫而走。
朝廷在结算完一年的开支,步入封印期后,对这类事持观望态度。
“朝中的风气越来越不对头。”
朱高炽忧心忡忡出现在朱允熥面前。
自下半年以来,他就总是挂着这样的忧虑。
正忙着审阅各地送来的年终密报的朱允熥抬眼,透过他的肩头,见那二十三叔不在,暗暗松了口气。
这才对朱高炽说道:“坐吧。”
朱高炽直接坐下:“我昨天跟户部的官员预先讨论了明年的税收直接推进到直隶和江南各道的事宜,没想到户部毫无异议,还说税署有任何需求,他们都会满足。”
“这岂不是好事?”
朱允熥把最后一封北平密信扔进了旁边炭炉,静静地看着纸张化为灰烬,淡然地望向朱高炽。
朱高炽瞥了一眼炭炉,撇了撇嘴:“他们现在连争辩的话都不愿意说。按他们的意思,难不成我要100万两银子去办事,他们也二话不说给出来?”
“那还得看新年之后朝廷商议,各部司衙门能分到多少银两。”
朱高炽见朱允熥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心里的火气直往上冒,差点把后槽牙都咬碎。
他勉强压下怒意,“我看即将要有大事发生了。”
“元人攻入应天城了?”
朱允熥开着玩笑,随后正色道。
“你看得清楚,我也看得清楚,皇爷爷跟父亲自然也心中有数。而且,那些官员心里怎么想的,我们明白,他们心里也有数。”
“那跟皇爷爷,大伯,就坐视不管?”朱高炽显得有些焦急。
朱允熥望向朱高炽:“管什么?改革也不是一蹴而就的,急不来。现在,我听皇爷爷的话,朱家首要的是多子多福,延续香火。”
朱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