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城。
黑烟缭绕,那是附近煤山煤矿的产物。
城外,则是冰天雪地,白雪覆盖千里。
目之所及,世界一片洁白。
城墙外不远处,房屋连绵,依托城墙而建。
年关将至,京师内外洋溢着节日气息。
不论家境贫富,家家户户门楣上都挂着大红灯笼。
北安定门外的瓮城城楼上,一群身着盔甲或官服的人聚集在一起,远眺着北边茫茫雪原。
人群中央站着朱棣,而他身旁陪伴的,则是一位身披黑色的僧人。
此人正是在洪武15年,因孝慈皇后去世,朱元璋为诸位藩王挑选的道衍和尚,姚广孝。
他们的周围围拢着北平的诸多官员。
包括颜钝,申逵,王礼,以及北平都司的将领们。
如果说,此时有人在安定门外架设火炮,对准城楼精准轰击几回,大明北部边疆的防御体系恐怕就会瞬间瓦解。
但此时此刻,这些人的脸上非但没有忧虑,反而洋溢着欢喜跟期待。
颜钝望了眼远处雪地里翻飞的雪花,转身对着朱棣道:“年关将近,北平收到了冯将军胜利的消息,今年咱们总算能安枕无忧了。”
“永逸,真是我的福星。”
朱棣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他拍打着冰凉的城墙,毫不掩饰地夸赞。
他的目光越过城墙,望向那因冯永逸凯旋而扬起雪尘的雪原。
人群中走出一位仪表堂堂,英武中透着儒雅的武将。
“殿下,虽然江南今冬遭遇雪灾,但朝廷未动用淮安府的储备粮,待春暖花开,粮草北运,殿下即可亲自率军直捣漠北。”
“冯永逸此次清除漠南及坝上草原的叛逆部落,实则是为殿下的漠北征战铺路,来年深入漠北,再无后顾之忧。”
朱棣收回远望的目光,微笑地看着这位年轻将领:“张玉你是迫不及待想跟我一起征战漠北了吗?”
张玉诚恳地点了点头:“末将只盼能随殿下驰骋漠北,建立功勋。”
“这样的壮举,怎会让你张玉一人风光呢?”
张玉一听便知是谁在身后调侃,轻叹了一口气。
全副武装的朱能走上前来,望着城外:“殿下,这次永逸回来,一定要让他和我比试一场。每次想找他切磋,他都找借口溜走,真是狡猾。”
望着麾下这两员猛将的斗志,朱棣心潮澎湃:“今天只庆祝永逸凯旋。待到春暖花开,就是我们踏上漠北土地的日子。”
城楼上爆发出一阵阵喝彩和赞同之声。
而一旁的姚广孝,凝视着渐行渐近的凯旋队伍,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光芒。
此等山川,此等战无不胜的军队,难道只能征服漠北?
姚广孝的眼神渐渐变得深沉。
此人是燕王府乃至北平都司里崛起的新星,不是在征服草原,就是在准备征服草原的路上。
最让人诧异的是,他本是从京师被贬至此,按理应是霉运连连,怎么反倒能从皇帝身边的羽林卫职务转到这偏远之地。
就这么一个人,一到北平,福星高照似的,好运连连。
每逢带兵对抗草原上的敌人,冯永逸就像有预知未来的武将,指哪儿打哪儿,精准无比,以至于草原上多了一位“冯杀神”。
这样一个战场猛士,难道真愿意一辈子窝在九边塞外?
姚广孝脑中电光火石间闪过千百个念头。
必须单独会一会这个人。
北平城外,安定门旁。
冯永逸率着3000精兵,寒冬前深入草原,历经三月苦战,靠敌营为生,最终凯旋归来。
他紧握缰绳,全身裹得严实,唯有双眼闪烁在外,凝视着近在眼前的北平城墙。
来北平已是第3个年头,江南水乡的样子似乎已渐渐模糊。
这3年,他凭借暗卫传递的情报,一步步爬上了燕王府护卫指挥,北平都司指挥佥事的位子。
他享受着边塞的烽火连天,带领士兵驰骋草原的豪情,却也不免思念家乡和亲人。
心底深处,他还藏着对朱允熥复杂的情感。
安定门城楼上的身影映入眼帘,燕王依旧威严挺立,冯永逸不禁轻轻叹息。
若非当年在羽林卫服役,或者更早结识燕王。
此时此刻,他或许不必思虑重重。
冯永逸忽然想起了关二爷,虽自知难以企及其高度,但那份心情,大概与关公当年无异。
“将军,这次回北平,过了年便是洪武28年了。”
一名全身厚重盔甲的骑兵从队尾赶到冯永逸身旁,低声说道。
冯永逸转头看向他,“董立轩,南方又有什么新动静吗?”
自从京师那事后,董立轩便如影随形,总与冯永逸保持半马身的距离。
他瞥了眼北平城,微微颔首。
冯永逸心念一动,始终不明,这位突然从应天来到北平的董立轩,消息究竟从何而来。
他微微颔首,“这次是什么消息?”
董立轩压低声音:“应天来信,建议将军多跟姚广孝打交道。”
冯永逸拧眉:“道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