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眼下还要比这件事情更加重要的吗?可是柴安风偏偏就这么跑掉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莫非真的有天大的事情发生了吗?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柴安风去而复返却又多带回来一个人。这人看样子是个读书人,似乎也是个当官的,可面相却甚是生疏,并不是朝廷里那些人人都认识的大官。
宋慈是刑部提刑官。就这么个官职,看上去好看、听上去好听,却也只是个六品的小官。放到地方上还算那么一回事儿,可在临安城这达官显贵云集的地方,六品官也就是一只叫得稍微响亮一点的麻雀罢了。
然而柴安风却对这个六品官的宋慈表现出了格外的尊敬,亲自领他上了主桌不算,还请他就坐在自己的右手边,俨然就是此次宴席的第三把交椅。
这算是怎么回事儿呢?
就这么个芝麻绿豆官,凭什么越过这么多尚书、侍郎、枢密使,就敢赫然坐在柴安风的旁边?众官员见了无不窃窃私语、面面相觑。
只有几分来赴宴的刑部官员才知道宋慈的来历,知道他和柴安风曾经在华亭县共事过,也知道他现在就是重审浦受成之死一案的主审官。因此,宋慈坐上这个位置,虽然多少有些僭越了,却也是事出有因的。
这宋提刑虽然审案的本领独步天下,却是个当官十分低调的,一看主桌上的座次,心里一虚,屁股刚刚沉下来,又赶紧浮了起来,对柴安风说道:“柴大官人,你这张座位我可不敢坐啊!”
“敢坐,怎么不敢?”柴安风回答道,“倒是宋提刑姗姗来迟就有点说不过去了,是不是有重要公务要办?你看,你不在,我
的酒都喝的不香。”
这几句话算是给足了宋慈的面子,也在百官面前给宋慈拉足了仇恨。
宋慈算是个痴人,一心只想着当好官、办好案,然后拿一份属于自己的俸禄,这样也就心满意足了。他既不想没事就把官员们都得罪了,也不想搭着柴安风的便车飞黄腾达。因此,柴安风的话他实在是承受不起。
于是冥神想了想,宋慈终于想出了个理由:“柴大官人,我之所以来晚了,是因为我刚刚已经查明了浦受成的死因。所以这才特来向你汇报的。”
这件事情牵扯到朝廷机密,所以宋慈说的时候声音并不响亮,只有在座的柴安风、真德秀和耶律楚材等寥寥数人听见了。
然而他这话声音虽不响亮,内容却是振聋发聩。柴安风心中一凛,忙道:“浦受更这厮到底是怎么怎么死的?宋提刑赶紧告诉我啊!”
宋慈尚未搭话,却听真德秀说道:“宋提刑,你是主办这件案件的,既然查明了案情,那应该立即向刑部上峰汇报,怎么能随便透露给当事人呢?这未免有些不合法令了吧?”
真德秀是宋慈的座师,他这句反问语气也甚是僵硬,吓得宋慈心中一寒,赶忙拱手道:“老师教训的是,是我办事偏颇了。”
其实真德秀算是柴安风这条线上的人,也素来同史弥远有几分政见上的龃龉,更不相信柴安风会做出杀掉浦受成这种傻事。所以接到请帖之后,他便欣然过来赴宴了,可是真德秀从骨子里却是个迂腐的道学家,对于朝廷上这些规矩,他是再看重也不过了,有时候甚至显得有些不近人情。
光凭之前这句话,不但把宋慈堵了个哑口无言,就连柴安风的面子也没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