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过来,我也可以试种一下。可惜这两兄弟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没有搭理我……他们浦家经营泉州港那么多年,安南的情况他们比我熟得多,他们既然不肯帮忙,要我再慢慢寻访,不知还要花多少时间呢!”
这算是在史弥远面前给浦家狠狠告了一状。
这一状,果然告到了极其重视农业生产的史弥远的心坎上,让史弥远禁不住问道:“哦?真有这等事?”
“那当然了,那时这位耶律晋卿先生也在,他可以作证。”
耶律楚材点头道:“学生可以作证。老相国要是信不过我……所幸现在死了的只有浦家兄弟里的哥哥浦受成一人而已,其弟浦受更尚在人世,老相国问问他便知道了。”
“竟有这么一回事……”
说完这句话,史弥远忽然陷入了沉默,一个人低着头、拄着拐杖,许久都没有说话,就好像被沉重地打击过一样。
史弥远虽然年事已高,可在长年累月的朝廷斗争的思想锻炼中,养成了一副好头脑和好筋骨,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面容和体魄不可避免地渐渐老去之外,身体一向很好,除了偶感风寒以外就从没生过什么大病,几乎成了别人口中的“老不死的”。
可现在这副样子,却同以往那个威严善辩的史弥远大相径庭,就连女儿史烟罗都没见过老父亲有过这样的模样,赶忙走近半步,轻轻摇了摇父亲的肩膀,悄悄问道:“爹爹,你是怎么了?是不是劳累了?要不要先回去休息一下?”
史弥远这才缓缓抬起头:“是啊,老夫累了,是该休息了。”
其实何止是史弥远,柴安风等人也都是劳累不堪了。今日短短一天,青龙镇应付了
多少麻烦的事情,说是死里逃生也并不为过。接待眼前这位老宰相、老对头,反倒成了一件最轻松的事了。
因此柴安风赶忙接过话茬:“看来大家都累了吧?不如我们先回去吃饭,正事留着明天再谈,如何?史老相公走了一天路,肚子也饿了吧?我手下几个厨子的手艺还算不错,不如史老相公还有史大小姐,我们一起好好吃上一顿?”
说着说着,一阵倦意涌上柴安风的眉头,让他禁不住打了一个大哈欠。
史弥远是最看不得柴安风这副轻浮随便的模样,便又正色道:“不忙,老夫还有一句话要问你。”
气氛陡然间又复紧张起来。
柴安风不敢不敢小心应付:“史老相公请讲……”
史弥远沉吟片刻,问道:“柴安风,老夫看你经营工坊颇有成效。不过赚上区区几两银子,恐怕还不是你的志向吧?老夫问你,你到底有何打算?”
是啊!要是光为了赚钱,柴安风何苦这么累呢?
然而面对史弥远这样的老狐狸,柴安风既不愿、也不敢完全敞露心迹:“史老相公这话从何说起?就我这么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混蛋’,能够侥幸活下来就该烧高香了,还能有什么志向?吃好、喝好、玩好,又有娇妻相伴,该知足了。”
“哼!”史弥远鼻孔里冷笑一声,“你骗别人可以,骗我就未免有些不足了。别的我不问你,就问你,你要只想赚钱,何必将耶律晋卿笼络于麾下?岂不是大材小用么?就算你愿意暴殄天物,可以他的才干,又何至于委身于你?”
柴安风听了一愣,耶律楚材听了也是一愣。
他们都没想到,眼前这个枯树皮似的干瘪老头,竟将事情看得这般通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