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我们青龙镇、华亭县、苏州府这边的粮价,和周边州府的粮价并没有区别。我柴安风,是不会仗着有几个钱,就祸害本地的父老乡亲的!”
江南水乡经济发达还在其次,最主要是自古以来的鱼米之乡。因为此处地势平坦、土地肥沃、水源充足、气候温暖,乃是天造地设的风水宝地,因此素有“苏湖熟、天下足”、“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之类的俗谚。因此,虽然江南地区人口稠密,可因为粮食产量极高,所以江南地区的粮价,在全国范围内都是较低的。
所以,柴安风既然表示自青龙镇经营以来,华亭县附近地区的粮价并没有上涨,那就意味着在收入水涨船高的同时,当地居民的粮食支出并没有相应提高,就能攒下更多的钱去购买其他东西,或者送小孩去上私塾读书。也就意味着当地居民的生活质量得到了切切实实的改善!
这种情况是史弥远当政以来闻所未闻的,就算放到了整个中国古代,也是极为少见的。
出现这样情况的历史时期,无不会被称为流传千古的盛世——文景之治、开皇盛世、贞观之治、开元盛世,寥寥数次而已。而这些盛世的形成,除了皇帝精明强干且懂得与民休息之外,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全国绝大部分地区连续数年的风调雨顺,没有出现大规模的灾害天气。只有这样,才能保证农业生产的顺利,才能改善全国百姓的生活。
史弥远身居中枢那么多年,对于南宋全国的气候状况是再了解也不过的了。
江南这几年气候尚好,却也常有洪涝、台风等灾害,算不上什么太好的年景,更未到影响粮价的程度。况且就算江南一地丰收,朝廷也会乘机大肆收购粮食充实义仓、常
平仓等的粮食储备,也不会坐视这个积攒粮草的好机会溜走的。
因此,史弥远是不太相信柴安风的话的,可柴安风却也没有必要撒这个谎,这个只要随便派个人去一调查就会水落石出的谎。
那么百姓收入增加而粮价保持稳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哦?还有这等事?莫非你柴安风得了能够凭空生产出粮食的聚宝盆吗?”史弥远怀疑道。
柴安风答道:“那倒也不至于。不过我自有我的办法。史老相公要是不信,那不如跟我去青龙港看看,一切就真相大白了。”
青龙港,史弥远本来就是要去看的,既然柴安风提出了这个邀请,那就正好可以顺水推舟地去瞧瞧。
史弥远也算是见多识广了,却从没有视察过一座涉及对外交通和海外贸易的海港。他看码头是新鲜的,看海轮是新鲜的,看各国搬运下船的货物是新鲜的,就是看那些长着棕色、黑色、白色皮肤的外国人也都是新鲜的。
海港上的人也同样没有想到,会有一位南宋帝国的宰辅大臣会突然出现在青龙港上。
有几个同柴安风认识的,见他陪着一个老人、一个女子在青龙镇里参观,就连柴郡主、耶律先生都一同作陪,实在是猜测不出这一老一少的身份,便试探着上前询问。
柴安风只笑笑,并没有回答,摆摆手让他们继续做自己发财的生意去了。
然而史弥远身份尊贵,平日里一举一动、一抬脚、一迈步,都有无数马屁精前呼后拥的,何曾见过身份低微的商人上前询问的情景?尤其是这里面还有几个操着带着明显口音的不熟练的汉语的外国人,一个个长得奇形怪状,说不出的诡异。
终于,史弥远忍不住了,带着斥责的口气说道:“柴安风,你看看,你这里都是些什么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么些外国人、外洋人,弄得乌烟瘴气的,不怕引起朝野非议吗?”
柴安风眉头一皱,反问道:“史老相国听说过临安城里的鬼市吗?”
鬼市,史弥远还真听说过,说是在临安城下也隐藏了一个聚集了许多外国商人的隐秘场所,因外国人长得都跟鬼一样,并且在这里做生意属于非法经营,大家的动作都小心翼翼的,浑似大白天的装神弄鬼,所以被称为鬼市。
行在临安城下有这么个所在,算是一个
不大不小的不安定因素。然而“君子远庖厨”,史弥远是不屑于亲自过问鬼市的情况的,只隔三差五地要杭州府、皇城司等部严加看管,视情予以取缔,也就不再关心了。然而这些基层的小军官,都被鬼市里商人的贿赂给喂饱了,谁还没事找事去弄这些吃力不讨好,还会断了自己财路的事情?
就这样,鬼市是越做越大、越限越大……可事情却在两年前发生了变化……
“鬼市?老夫当然知道!”史弥远澹然答道,“那也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老夫前两年已经命各有司衙门予以取缔了。”
“取缔?史老相国未免太看得起朝廷那些衙门,太看得起那些赃官了!”
柴安风这几句话说得嗓门大了点,急得姐姐柴念云赶忙暗暗扯了扯弟弟的衣袖。
柴安风心领神会,缓和了一下语气:“史老相国,你怕是不知道吧?临安城下的鬼市之所以烟消云散了,可不是因为这几个官员办事得力,而是鬼市里的外国商人,都来我的青龙镇、青龙港了!”
“什么?还有这等事?”史弥远惊得一双老迈的三角眼都睁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