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亏的郭守明能够急中生智,刚刚起身就有了话头:“郡主、公主,两位都是朝廷贵戚,柴大官人也做过社稷勋贵。还请暂时屈就,先跟我去临安,就算是有天大的冤枉,在皇上、相国面前说清楚了,也就罢了。何必伤和气呢?”
“先去临安?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你们刑部和你们皇城司的本事我知道,哪怕进去了一块石头,你们也能让他开口说话。临安,我是不去的。”柴安风当场拒绝道。
“看来这事是没的商量了吗?”郭守明话语之中忽然凶气毕露。
“当然没的商量。”柴安风也是个软硬不吃的,“这世上什么都能商量,性命的事情,能商量吗?”
“不能商量,哈哈哈!”郭守明放声大笑,“我倒是想同柴大官人商量几句。可随我同来的这三位禁军统制,还有他们麾下的六千精兵,就未必能够商量了。”
“你说得还是太客气了些,你怎么不说是六千禁军手中的六千口钢刀没的商量?”柴安风咬牙道。
郭守明冷笑一声:“哼!柴大官人果然是聪明人,知道这其中的利害就好。我劝大官人还是不要同禁军为敌,否则覆巢之下,无有完卵,到时候玉石俱焚可就不妙了。”
“好一个玉石俱焚,也不知道谁是石、谁是玉!你禁军手里的那几口破刀能杀人,我这边的火枪、刀剑就不能杀人了吗?”柴安风恶狠狠道,“郭守明,还记得当年老子的火枪差点轰掉你狗头的事情么?”
那是两年前,郭守明奉史弥远的命令,围困崇义公府,导致柴安风同皇城司发生冲突。当时柴安风脑子一热,命令孙家康举枪狙击郭守明。孙家康是个神枪手,那一次却正好打偏了,只将郭守明脑袋上的官帽给打飞了,并没有伤到郭守明的性命。不过这一枪,也让郭守明距离
投胎,就剩下一根头发丝的距离,让他心有余悸到了现在。
因此,此次来青龙镇拿人,虽然郭守明点齐了人马,做足了准备,可他对柴安风的火枪还是十分顾忌,想着能不同柴安风交手,就尽量不要交手。万一交手起来,那就要一击取胜,否则让柴安风从容调集起火枪队的力量,那就是取败之道了。
并且,这种失败也不是寻常的失败。
军队寻常溃败,最多就是全军溃散,被敌军抓住、杀死几个小兵小将,再加上自相践踏死掉几个人,只要不在包围圈里面,退回去再慢慢整顿军队不迟。可有了火枪之后,就大不一样了,好像穿着铠甲、戴着头盔的将领统帅,那是再明显不过的目标了,一阵火枪从身后齐射过来,那就是天王老子都得被打成马蜂窝!
“要不就打吧?”
看样子,柴安风也适合不会和自己好好合作的,文的不行,就只能来武的。并且晚打不如早打,只有第一时间迅速而充分地利用人数优势,才能取得完胜,否则可就胜负难料了。
然而禁军的兵马并不归郭守明统属,想要指挥他们,还得征得那三位禁军统制的同意。
宋朝冗兵冗员、流程过长的恶果,总算是被郭守明尝到了!
可体制的问题,毕竟不是依靠单单一个人就能够解决的——尤其还是郭守明这个身陷体制旋涡的怂人。
没办法,郭守明只能暗中召来三位统制,紧锣密鼓地商量起来。这三个统制也是各怀心思,都不愿做这件事情当中的负责人,都不愿表这个态、下这个决心。
柴安风这边的意见也不是很统一。
首先一点来讲,要是真的同禁军发生冲突,柴安风是一点也不虚的——他对自己手下军士的战斗力还是十分自信的,自诩光凭手边的这二百亲兵护卫加一千工人警卫队,就足以抵抗六千禁军的围攻。要是再加上可以随时随地拉出来的另两千警卫队员,就能够把朝廷禁军杀个落花流水。
在这个大前提下,众人的主张是不尽相同的。
孟银屏主张可以打一下子,打到朝廷害怕了,自然也就解围而去,史弥远的钧令无法执行,也就成了废纸一张。从此往后,就再也没有能够约束掣肘青龙镇的力量了。所谓一丈打出十年和平,一劳永逸,指的就是这个意思。
柴念云却
是另一个主张。她的主张接近于“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禁军还没有动作,自己这边最好也不要主动寻求对抗,严守住阵线,让对面那些不太蠢的蠢货找不到破绽,自然而然也就知难而退了。
这两个人的策略,一个偏急躁、一个偏沉稳,都颇有可取之处。
倒是苏南雁很难得地提出了一个折衷的方案:“废话真多,不就是个郭守明吗?最多再加上禁军那三个废物统制。我现在就出手,趁其不备,结果了他们的性命。那些乌合之众没了领头之人,也就四散逃命了。不动一兵一卒,岂不痛快?”
就连杨妙真也是支持苏南雁的主张的:“小姑娘说得好!可惜姑娘是柴安风的夫人,当众出手伤人,未免落人口实。不如由我动手,杀钦差、杀官军的罪过,就由我杨妙真、由我红袄军担下来好了!”
要是杨妙真出手了,那还有郭守明等人的活路么?可真的那样,那就坐实了柴安风勾结外寇杀害钦差的罪名了,而且是证据确凿,里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