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当然。”沙广天抬手一指,指着渔村里靠近湖边的一座小屋,“瞧见了么?那就是咱们杨寨主住的地方。你要去同寨主商量事情,就到那边去好了。”
只见这小屋放在青龙镇里,也就比公共厕所稍微大一点。因受太湖之上水汽的腐蚀氤氲,小屋外的木片木牌已潮湿发霉,屋顶的瓦片上也长出了厚厚一层的苔藓。整个小屋显得十分老旧简陋。
太湖水匪再不济,也是一方豪强。寨主再穷,给自己置办一间好屋子的人力和财力还是有的。别的不说,西山上面就有不少木材,就地挖坑烧泥也很方便,水寨里又有那么多青壮年,造一座大宅子算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就拿柴安风来说。
他自打穿越到南宋,成立了“崇义号”以后,赚了那么多的钱,虽然其中一大部分都花在了养兵、造城、建码头等等事情上,但还是挤出了不少钱给自己造了一座大房子,又买了不少古董、字画装点门面。虽然这样的排场,同柴安风的金钱、地位相比,远算不上有多奢侈,但比起一般的小民百姓那可就是天上地下的区别了。
可没想到杨玲娇这个水寨寨主居然节约到了抠门的地步,住的房子竟同其他水寨弟兄一样简陋,这说出去都未必有人能够相信。
于是柴安风又问:“杨寨主同弟兄们同甘共苦那是应该的。可她住这样的破房子,万一武林里来个什么人来拜访,岂不是会给你们太湖水寨丢脸吗?”
不料沙广天异常自豪地回答道:“咱们杨寨主说了咱们水寨的脸面都是自己挣出来的。同她住什么样的房子、戴什么样的首饰没有关系,只要咱们弟兄在外边风风光光的,就是给寨主脸上贴金了。
”
这番说法还真是颇有几分高瞻远瞩的大见识。
柴安风听了,禁不住对杨玲娇又多了三分敬佩:“那他老公呢?杨寨主一个女人不讲究场面也就罢了,他老公也不要面子的吗?”
沙广天脸色一沉:“死了。”
“死了?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我怎么从没听说过?”苏南雁忙不迭地问道。
太湖水匪也算是江南的一个大帮派了,寨主死了老公这样的大事,江湖上怎么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就算是刻意隐瞒,那也绝不可能瞒得过耳目众多的盐帮啊!
沙广天顿了顿,方道:“那就告诉你们好了,咱们寨主苦啊……”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杨玲娇的父亲是太湖水寨前前任的寨主。他当时有个徒弟,从小待在身边教习武艺,见他是个可造之材,便将寨主之位传给了他,临死之前还把自己的女儿——也就是杨玲娇——也许配给了他的徒弟。
老寨主还是有眼光的,新寨主上任之后,就靠着自己过硬的本事,不但巩固了太湖里的势力,还降服了洞庭、鄱阳两湖的水寨,又以此为基础冲出三湖,拓展自己在长江的势力。一时之间太湖水寨大为兴盛,就连北方的漕帮都要让他们三分。
尽管太湖水寨势力大盛,可新寨主却志不在此。在他心里,认为在太湖之中打家劫舍虽然逍遥自在,却也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只有在保持独立的前提下投靠朝廷,才是真正得了正果。而且按照他的想法,太湖水寨现在已将势力范围延伸到整个南宋水系,到了可以同朝廷坐下来谈一谈的地步了。
不成想在朝廷眼里,太湖水匪始终就是一群贼寇,压根就没有去理睬他们提出的招安的请求,这同盐帮苏
知鱼颇有几分相似。
然而所谓天无绝人之路。
盐帮招安失败之后,会有别出心裁的柴安风替他们安排一条新的出路。而同样招安失败的太湖水匪,一样有人向他们递上了枝条。只不过这根枝条,并非是橄榄枝,而是一根扎手的荆棘条!
原来南宋朝廷没有看上的太湖水匪,却被金国朝廷看上了。
这也难怪,金国骑兵、步军要比南宋强得多,可水师却要差上不少。太湖水匪虽然没有大的战船,但毕竟是做水上营生的,对急于扩充水上实力的金国诱惑还是很大的。况且只要招抚了太湖水匪,那就相当于在大宋富庶的江南地区,嵌入了一根钉子,这就叫芒刺在背!
然而太湖水匪虽然不喜欢南宋朝廷,也同岳飞有着世仇,却也不愿意不顾民族大义,委身于金国朝廷,当即向其表示了拒绝。
可是不管有没有结果,太湖水匪同金国的接触,本身就犯了南宋朝廷的大忌。
当时就已经掌了权的史弥远,立即就示意皇城司挑头,会同江南东道,假意商讨招安事宜,将新寨主诱骗了出来,随即乱刀将他砍死。
太湖水寨突然没了寨主,顿时大乱。水寨本身还能保持稳定,可之前压服下来的洞庭、鄱阳两湖势力便立即反水,反而派人杀到太湖,想要浑水摸鱼,甚至取而代之。
这时候,刚刚成了寡妇的杨玲娇挺身而出,挑起自己的父亲和夫君留下来的重任。
别说,杨玲娇还真是颇有几分才能,还没上任新寨主就以逸待劳打了两场伏击战,将洞庭、鄱阳两寨入侵的人马杀了个干净,重新将局面稳定下来,也坐稳了新寨主之位。不过从此之后,自杨玲娇开始,太湖水寨的大小弟兄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