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浦受更的城府要比哥哥深得多,赶忙接过话头:“泉州偏僻小港,比不上青龙港方兴未艾,这几样珠宝不过聊表心意而已,柴大官人不是求田问舍的俗人,自然不会放在眼里。不过……”
拍了几句马屁,浦受更又道:“听说柴大官人心系民生,正在海内海外寻找高产的粮种。我们泉州那边前些年从越南占城引入了一种稻谷,初春播种未到夏天即可成熟收割。收割之后,再配以本地的晚稻,就能实现稻谷一年两熟的效果。遇到风调雨顺、气候温暖的年份,晚稻收割之后,又能补种一茬占城稻,那就是一年三熟。生生把粮食产量提高两道三倍。若是柴大官人有意,小可便将稻种送予官人,也免得官人四处寻找,白费一番劳苦了。”
“哦?占城稻!”柴安风眼中放出光来。
这东西虽然只是一个粮食品种,却足以写入历史教科书,对中国粮食生产可谓是起到了不可忽视的重大作用。
浦受更的建议,的确是触到了柴安风的心头所好:“那浦先生有心了,我也确实是在寻找占城稻的稻种。不过先生千里迢迢从福建那边赶来,不会只为了给我送礼的吧?有什么事情,还请但说无妨。”
浦受更是个会说话的,立即接话道:“送出一份好礼,柴大官人能够笑纳,就已经是小可莫大的荣幸了。要是柴大官人能够格外垂青一些,那小可便更是受用不尽了。”
拍马屁谁不会?
柴安风也还没有昏庸到被这两句马屁熏昏了头脑的地步:“我就是个做生意的,讲究公平公正、明来明往,谈不上什么垂青不垂青的。浦先生有什么就直说好了。”
“嗯!”浦受更答应一声,接着往下说道,“是
这样的。我们浦家本是西北人士,一路流落到了福建,又不事农耕,便只要弄几条小舢板同外洋交易一些货物钱粮聊以温饱。不成想上天眷顾、皇天保佑,浦家的生意越做越大,至我祖父一辈时候,已是泉州港市舶司的提举了……”
听到这几句话,柴安风顿时眼中一亮——早就看浦受成、浦受更两兄弟有些来头,没想到竟然是泉州港市舶司的儿子。
市舶司可不是个闲散的小衙门,而是一个既管钱粮贸易、又通官府朝廷的要害部门。市舶司通常设置在泉州、广州等通商口岸,负责对进港交易的海外船舶进行检查管理,又代官府收取一定数额的关税,同时采购海外来的珍稀物品上贡朝廷。可以说,品级不过从五品的市舶司,其职能涵盖了外交、通商、税务、皇商等各方各面,可谓是位卑而权重了。
并且,市舶司一年上缴朝廷的收入,能达到一百万贯左右,对于朝廷收入是一项重要的补充,也是南宋十分重视和仰仗的。
那作为市舶司长官的提举大人,就成了地方上说一不二的实权派,也成了内通朝廷中枢的炙手可热的人物。
可惜越是这种人,柴安风就越是觉得无所谓,便道:“哦,原来如此,原来浦先生也是一位公子了,失敬失敬。不过既然浦公子的父亲都这样有权势了,不知还有什么事情,值得我小小一个平头老百姓来‘垂青’的?”
这话满是讥讽之意,身旁的郑婷儿听了,赶忙用手肘轻轻触了触柴安风的手臂,低声道:“浦家不是寻常人家,相公跟他好好说话。”
柴安风这才点了点头,多说了半句:“还请不吝赐教。”
之前几句话,柴安风说得太难听了,就算加
上了最后这半句话,也还是十分刺耳。
也亏浦受更是个好脾气的,耐住性子说道:“父亲听往来海上的商人说了,说柴大官人兴修海港颇见成效,所以想同大官人一道共襄盛举,出资入股共同建设青龙港。这件事情乃是一件利人利己、有利无弊的好事,还请柴大官人能够俯允。”
终于进入了正题,只可惜对于合资经营这种事情,柴安风向来是不够热心的。只在拜占庭帝国的公主索菲亚同自己建立了骨血一般的协议之后,柴安风才勉强同意让她入股经营码头,并且依旧将码头的日常经营权牢牢捏在手中。
而面前的浦受成、浦受更是个什么玩意儿?凭什么让柴安风动心?
于是柴安风笑道:“我也有个朋友,也想跟我一同经营码头。然而我回了一句‘宁可一人偷狗、不肯两人偷牛’。浦公子是聪明人,这句话什么意思,不会听不懂吧?”
浦受更尚未答话,沉默了许久的浦受成忽然忍不住说道:“柴大官人所说的那位朋友,莫非是索菲亚公主吧?不过据我们兄弟所知,柴大官人是同索菲亚公主合资了的。公主虽然身份贵重,可毕竟是外国人,柴大官人既然可以和她合作,为什么就不能同我们兄弟合作呢?万一传扬出去,说大官人里通外国、厚此薄彼那恐怕就不太好了吧?”
柴安风这一大家子的人,性子都差不多。
不是软硬不吃,就是吃软不吃硬,反正别人越是来恐吓威胁那一套,就越是会起到反作用。就连日益变得妇人之仁的姐姐柴念云也是一样,别看她平常和颜悦色好像个菩萨似的,可当年也是在崇义公府里说一不二的女强人,真把他逼急了,就连柴安风也得让她三分
。
因此听浦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