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强烈。因此,这些工人虽然暂时失业了,但无论是去哪家工坊谋生,哪怕是去对手的“奉天号”里做工,都是来去自由的。
只不过相比较下来,崇义号无论是工资待遇还是稳定性,都要比其他工坊商号强得多,即便是远走他乡,崇义号也是赚钱谋生的第一选择。
仅此而已。
中国古代人口流动性不强,但大宋朝对于人身的约束却是相对宽松的。因此临安城里大约二千八百名工人,连同他们的家属,约有一万来人的集中离开,虽然也引起了朝廷的警觉,但毕竟没有采取更进一步的措施。要是放到明、清这两个对于人口管制十分严格的两个朝代,都城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朝廷不免是要严厉调查和惩处的,甚至于是要将此次行动往逆案上靠的。
一万人的行动声势不算小了。
要是遇到能力不强的将领,指挥一万人行军作战都得弄得乱乱哄哄的。
但这以二千八百工人为核心的一万人口,行动起来却是井然有序。他们按照各自之前所在工坊的标准,分成人数并不多的几十个小队,打点起不多的行装细软,静候在临安余杭门外的运河码头上。码头之上早有盐帮的小船等候,依次载运起客人,日夜不停地向华亭县进发。
不过两天时间,一万工人及家属便已全部启程了,只是水路运输行动不快,又要绕些远路,因此他们赶到华亭,大约是要在三四天之后了。
随着崇义号工坊的机器和工人的离开,柴安风已完成了所有搬迁任务。
举目望去,在这偌大的临安城里,除了举世无双的西湖美景之外,已经没有什么他可以依恋的东西,想想确有一丝隐隐的忧伤。
又过了一天,皇帝终于颁下了柴安风除爵、柴辅仕袭爵的旨意。
这道旨意本就有些多此一举,不过是走个形势而已,柴安风全没当回事,看过一遍便随手扔给了二叔柴辅仕,
让他好好高兴高兴。
“爵爷,了无牵挂,我们也可以走了吧?”耶律楚材道。
“嗨,还什么爵爷不爵爷的?我都没放在心上,耶律先生就别摆在口边了吧!”
“嗯,那称呼改成‘主公’如何?”耶律楚材莞尔道。
柴安风摆摆手:“没必要搞得那么庄重吧?只要耶律不嫌我托大,你我兄弟相称都是可以的。往后你叫我‘柴兄’,我称呼你一句‘耶律先生’我们两不亏欠,如何?”
“岂敢,岂敢。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的。”
谈起“礼数”的问题,柴安风忽然想到了另一个人:“现在府里没剩下几个人了,随时都能启程出发,不过我觉得临走之前,应该去向真德秀师傅告个别,先生意下如何?”
在这场政治风波中,真德秀的态度其实是比较暧昧的,除了指示自己的几位门生,誊写署名了由耶律楚材拟定的辩驳奏章之外,就没有别的行动了。
柴安风虽然心里有所不满,可碍于真德秀帝师的身份,又考虑到自己要全力对付史弥远,不能再另外树敌了,便也就没有再多过问真德秀。然而现在到了必须要离开临安的时候,真德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主张和立场,柴安风也是要试探一番的——毕竟在现在的文官集团之中,真德秀是柴安风能够巴结上的最大的官员了。
对于柴安风的试探,真德秀倒没有避讳,明确指出,柴安风自从私自离开临安取回樊城起,就犯了不少错误。其中譬如勾连在外领军的将领、自作主张帮金国赈灾抗疫、口无遮拦说什么要促成宋金联盟,这些行为,即便是出于好意,却也是犯了臣子的大忌,也难怪朝廷会有所惩处了。
真德秀的话虽然有理,可口吻却似一个不通情理的老夫子,让柴安风也有些难以接受:“真师傅,你说的都对。可这些事情是有先后顺序的,他们早不弹劾、晚不弹劾,偏偏挤成一块堆地一拥而上,明显就是有意针对我的。有句话叫‘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就算我不做那些事情,他们一样能找到由头!”
真德秀一脸严肃道:“也有句俚语叫‘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大学之道,在明明德。爵爷就算是要治国、平天下,那也要从正心、修身、齐家做起。要是心不正、身不修,而要强行治国、平天下,那……那岂不成了王安石了?”
此言一出,
柴安风一下子就愣了:原来真德秀的政见也是偏保守的,同史弥远并没有本质区别,大约只是真德秀看不惯史弥远一手遮天的德行,所以才暂时同柴安风站在一条壕沟里而已。也就是说,要是有一天史弥远倒了,那真德秀就会成为新的阻碍,只不过这个阻碍或许能够略微轻松一些而已……
想到这里,柴安风不禁有些气馁:原来哪再怎么上下经营,自己也不过是官场上的孤家寡人而已。
然而柴安风又有些庆幸:自己怎么这么聪明,那么早就果断采纳了耶律楚材的建议,下定决心离开临安去华亭县重起炉灶,相当于把一整个文官集团一脚踢开了。
想到这里,柴安风反而释然了——真德秀怎么想的,关老子屁事?
于是他故作谦逊的样子,拱手道:“真师傅说得对,我回去细细品品,将来改了也就是了。”
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