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回上 姐弟间家信不翼而飞 八百里加急如影随形(1 / 2)

公元前221年,秦始皇嬴政命大将王贲率大军,从已被秦国占领的燕国为基地,南下攻打齐国。齐王建不战而降,齐亡。齐亡,秦国即灭六国,一统江山,完成了混一华夏的伟大历史使命。

然始皇并不止步于此,而是奋灭六国之余威,命蒙恬北却匈奴,收河套、筑长城,令胡人不敢南下而牧马。又命屠睢率军五十万,南取百越,设桂林、象郡,囊括东南。自此,大秦国南至安南烟瘴之地、北抵戈壁沙漠无人之区、东到烟波浩渺东海之滨、西临白雪皑皑千仞之山,基本将国土拓展到了当时可以触及的地理极限。

秦始皇人亡政息,秦国随之灭亡。

然而在秦国的尸体上,一个更加强大的王朝建立、发展、兴盛起来——那就是汉朝。

在经历了汉朝初期军事上短暂的劣势之后,有了文景之治的积累,雄才大略的汉武帝刘彻随即挥军北伐,麾下两员绝世将帅——卫青击溃匈奴主力、霍去病封狼居胥,将大汉的军事力量延伸到了漠南、漠北。而后张謇出使西域,汉宣帝设西域都护府,又将西域各国纳入大汉的保护之下,顺带打通了丝绸之路。

西汉灭亡,东汉遂立。

东汉一朝,先后有窦宪屡败匈奴、燕然勒石;班固投笔从戎、平定西域;马援恩威并施、南征交趾,重新宣示了中国的势力范围。

而后中国陷入三国、两晋、南北朝的混乱局面,少数民族被动或者主动地进入中原腹地,同汉族发生冲突、融合。然而中原政权只要略有余力,总不忘鞭笞一下周边小政权,这也是宣告自身政权合法性的一个重要手段。

南北朝的分裂局面结束之后,就是强大的隋王朝。开国皇帝隋文帝杨坚是个韬光养晦的仁慈之主,他的儿子隋炀帝杨广就不一样了。

这位在历史上没什么争议的皇帝,虽然做事急躁了一些,不过当皇帝的套路还是正确的——乘着国家刚刚建立、国力蒸蒸日上、官员百姓进取之心未死的机会,努力做几件

大的工程、取得几场大的胜利,奠定一个王朝极盛的高度。奈何他的手段未免幼稚了一些、思想未免简单了一些、能力未免低下了一些、思路未免混乱了一些,终于让一个极强盛的国家骤然暴死。

而在隋炀帝之后不久,另一位伟大的帝王在乱世之中诞生并成长起来,他便是唐太宗李世民。相比于杨广,李世民手段极为成熟、思想极为周全、能力极为强大、思路极为清晰,更在温和仁慈、温文尔雅的表面之下,隐藏了一颗狠辣无比的内心,终于把周遭一众少数民族政权打得排队叫“爸爸”,成为集中国皇帝和草原“天可汗”为一体的伟大人物。

正是有了强汉、盛唐的宏伟气象,中原政权在统一之后,要是没有做到四夷宾服,那就会在后世人眼里,留下一个弱小、卑微的形象。

好比南北两宋,虽然从任何一个角度来看,都是正统的中原汉族王朝,可后世对其的非议却始终是纷纭不断。

就连生平覆盖北宋之末、南宋之初的朱熹,对所谓“正统”二字有一番著名的评断:正统,正统,那就是要既“正”,又“统”。

所谓“正”,那是要得国正当;所谓“统”,就是要统一华夏。

按照这个标准,盛唐固然幅员辽阔、器宇盖世,却是隋朝的臣子趁乱夺取天下,算不得一个“正”字;蜀汉虽是前朝宗室复国,却只能统治四川一隅,称不上一个“统”字。而既“正”又“统”的王朝,三代以后,或许只剩下汉、明两朝而已。

说回宋朝。

开国皇帝赵匡胤夺取的,乃是柴家孤儿寡母的江山社稷,算起来是个不忠之臣,大抵同“得国之正”沾不上边;又始终没有染指燕云十六州、西域、吐蕃,同“统一华夏”也没有太大的瓜葛。

所以,作为大宋臣子的朱熹,就抛出了这么个新的论断:只天下为一,诸侯朝觐,狱讼皆归,便是得正统。

这个标准也不算太高,也不算太苛刻。

只可惜,两宋不但做不到天下的大抵

为一,也做不到诸侯朝觐,就连狱讼基本公正都值得商榷……

因此,说了阴阳话的朱熹,自然在南宋官场上混不开,早早断了仕途晋升之路,一心去做格物致知的学问去了。

之所以产生这样的现象,那是自古讲究“天圆地方”的中国人,一向是将整个华夏作为一个人的整体来看待的。就好像一个完整的人不能缺胳膊少腿一样,一个王朝不能做到四海归一,那就称不上是什么正统的王朝,这也成了一个朝代的所谓“原罪”了。

而要将整个中国作为一个人来看待,那这个人的心脏或许在中原、这个人的首脑或许在燕云、这个人的肺部或许在关中平原、这个人的肝脾肠胃或许在江南平原,但是这个人的肚脐眼,就一定会是在襄阳、樊城!

老辈子人,经常提醒小孩:遇冷遇热一定要保护好“肚脐眼”,否则就容易着凉感冒。

对于整个天下形势而言,这句话也没有说错——襄樊在谁的手里,谁就占据了整个主动权。想要混一华夏的势力占据了襄樊,那统一就是水到渠成、瓜熟蒂落;想要偏安一隅的势力占据了襄樊,那就有了最得力的屏障